“報——”
風雨欲來,黑雲翻攪電走金蛇,黑沉沉的欲墜下來,雲縫裡掣着閃電,悶雷滾滾。荥陽在戰後未退的血腥氣裡越發躁熱,劉邦坐于堂前聽着弟兄們念叨聲,胸中火氣愈旺,斥侯腳步未至吼聲先入耳,聽得猛起身幾步上前,雙目灼灼看着來人,二指并攏指門外,高聲問。
“韓信來兵了?”
“禀大王,項羽又發兵攻來了!攻勢猛烈,荥陽今日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斥侯話音未落,樊哙大嗓子就震得耳朵疼,“這韓信,一次二次三次,漢王四次求援信都不顧,莫不是自己想稱王。”
“對,漢王,我早說那小子半路來的不可靠。”
劉邦看了眼城門方向,似已見銷煙漫天,楚軍銀白甲衣晃着眼睛生疼,耳邊聽身邊将領東一句西一句刺得發懵。
“行了,吵什麼吵。” 劉邦回頭冷眼掃瞥城外,手攏于袖間,站于原地良久,看着身旁鼎爐,熠熠火光躍在他的眼底,冬日裡炭火炸得火星子直冒。“棄城。”
荥陽這城,他以身為餌死拖住楚軍半年有餘,今已是寒冬臘月,韓信已攻下趙國,對着荥陽危勢置于不顧。這幾日裡楚軍攻勢愈猛,連炮火都被項羽無視,是時候了,
“紀信假裝的漢王車隊已經出去了,咱們馬上分頭行動,分散楚軍注意,子房,你帶着他們走,夏侯嬰,你跟着我,突出重圍。”
劉邦握着劍柄系着黑披風,擡手将帽沿拉上遮住臉,邊大步向前。
“漢王,我們這是回漢中?”
“夏侯嬰,那邊楚軍最少,我們突圍出去,城外有輛馬車,要是我們還活着,一路直奔,去趙地,去韓信那。”
……
“駕——駕——” 坐于馬車内,劉邦越行心越冷,他娘的這一路連個鬼影都沒有,韓信,你的兵呢?
“駕——駕——” 一連三日疾行于路,半刻不停,夜未盡,漆黑得什麼也不見,他在寒月裡冷風陣陣刺骨涼,縱襖披加身,身子依舊凍得發僵,唇瓣已是烏紫,殺敵突圍時衣袍上已分不清是敵将血還是自個的。
“漢王使者,漢王使者,打開城門,漢王使者!打開城門!籲——” 日頭初升,馬蹄高擡,馬車高晃車門大開,身子斜着便直接從馬車滾了下去,未等回過神,兵将長矛皆指來,這軍中真是有大将軍,無漢王!他手僵着硬撐于地,擡頭冷眼看掃過這群兵将肅穆神情。
見有人認出忙撤了長矛跪地,他撐着人相扶的手站起身來,待身子站直,推開了人直往帥營走,腳僵硬步子沉,越走心越定。掀開中軍營帳半步不停大步直入于帥案前拿過兵符,看了眼一旁床榻上張耳韓信,轉身大步向帳外走去,黑披被腳風擺子輕揚。
待兵将集合,天光大亮,他冷眼瞥了眼随之而來的韓信,韓信臉色有些難看,身子如松風肅肅。
“大将軍,這兵馬我調了,給你留了一萬久曆沙場的老兵,以将軍的能耐,齊地必是囊中之物。”
二十萬大軍就這樣直接調走,韓信成了光杆司令,一萬老弱病殘都是管後勤的,哪上得了前線?
魏倩得到消息很是唏噓,這韓信,說他忠,好像夠嗆,畢竟見死不救,甚至都不去接應,人到了中軍大帳偷了兵符都不知道。不過看出劉邦的偶像是魏無忌了,竊符就很信陵君行為。說韓信不忠,更夠嗆,畢竟人家推食解衣,雖死不易。
換了别人兵馬将士都帶走了,打發一老弱病殘,還讓他自己去打齊地,那人正好直接反了,勢力從頭拉起。但韓信沒有,他硬是拿着漢旗,打着劉邦的名号招人,既然是漢軍,蕭何後勤就得跟上。他并沒有自立,而是接受了之前的封号,淮陰侯,拜榮祿大夫,漢大将軍,冀州河東豫州三州總督,依舊是打着這旗招人。
而漢這時名頭很盛,他輕而易舉的又有了二十萬兵馬,但二十萬新兵,他跟李左車等人可算費盡心力去訓。
而劉邦原本随蕭何他們跑出來的幾萬兵馬,與關中巴蜀漢中魏地駐守的十幾萬兵馬,加上從韓信這拿到的二十萬兵馬,他有了半壁江山與四十多萬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