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子沒有懷孕過,但她知道這是一件多麼神聖又艱難的事情,偉大母親們用自己的血肉,創造了一個個新的生命。
此時,孕三月的藤壺女禦面色蒼白,神色惶惶不安。
淑子看着不斷幹嘔,難以坐直,隻能虛弱躺下的藤壺女禦,很是心疼。說起來,女禦也不過二十出頭。
“感謝你來探望我,隻是我現在實在無法待客,麻煩向陛下轉達我的感激之情吧。”女禦聲音虛弱。
“女禦殿下,此次是我想來探望您的,這是我根據醫書整理的注意事項。也許您用不到,但我還是希望您生産順利。”
聞言,藤壺女禦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苦笑:“太感謝了,不過我一切的痛苦都來自于我自身的罪孽,這孩子……”
她哭了,眼淚中訴說着無言的悲傷。
淑子隻以為是初為人母的不安,細心安慰。
對于這個孩子的到來,桐壺帝大喜過望,準備大辦今年十月的朱雀院行幸。宮中所有人手都被調動起來。書司的女官們也忙着檢查在書閣中存放的樂器。
淑子每天在宮裡走來走去,忙碌辦差。
一日,淑子正下值回去,經過廊橋的時候,突然被一雙手抱住,轉身倒在了隔壁的空房間。
“這段時間我不找你,怎麼你也狠心不找我……别打!是我!你輕點!!!”
源氏情意綿綿在淑子的大力出奇迹下變成了撕心裂肺。
他今日穿上了時興的唐國絲綢,身上的熏香也濃郁優雅,隻是因為鬼祟行事而舉止狼狽,本是翩翩公子,奈何喜歡做賊。
淑子稍微松了口氣,撐起身子:“公子還好意思說我?您将我父親使喚得團團轉我還沒計較呢。”
“最近陛下還在歎息源氏公子怎麼少來拜訪了呢。說吧,是不是又做了虧心事?”
源氏摸了摸鼻子,引起了淑子愈加懷疑的目光,他還真幹了不少虧心事,但是絕對不能說。不過——
“陛下很信任你是嗎?願意和你說煩心事嗎?”狐狸露出了尾巴。
“我就是一個小女官,連典侍都不是呢,何德何能讓陛下倚重?不過是會些奇技淫巧讨人歡心罷了。
可若是我有幸做出些功績,那就不一樣了,您說是不是鴨?”淑子夾子音賣萌。
源氏不置可否,沒經曆過人生風浪的少年還過分驕傲,這句話也不過是為了那點心虛試探罷了。
況且今日來找對方,也是最近情場煩心事頗多,想安靜一些。
“雖然女子鑽研一道技藝使得她會缺少情趣,但像你這樣也算是生動,為什麼有的人卻固執守舊,不懂變通呢?
還有的人,因年紀大而優柔寡斷,我的心意久久無法得到滿足。”源氏自說自話。
淑子真是不想聽這些封建糟粕,也不想理會這些王孫公子的牢騷。但她總覺得源氏這樣下去,會捅大簍子。
“您這話好沒道理。女子也有七情六欲,沒有女子生來就是為你開心的啊!
您已經有了那麼多情人,就收斂些吧,萬一日後出現災禍,神明降罪,那些關心您的人會有多痛苦啊!”淑子隻能婉言相勸。
“你也會為我傷心嗎?”源氏垂下眼睛,凝視淑子。
“會的啊。”淑子躺在竹簾後,輕輕攬住源氏。日光斜照,兩人的影子重疊,安詳而卧。
左手上的玉镯不時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出宮時,源氏心想,自己居然與碧茶君未有更一步的親密接觸,外人看起來兩人情誼深厚,但誰能想到他們現在還是純潔的呢?
他笑着搖頭,囑咐侍女們照顧好對方,尤其是不能讓頭中将有機可乘。
那頭中将,最喜歡與他競争,最近竟然與他一同追求常陸親王家的小姐,真是讓人不厭其煩!決不能讓他把手伸向這裡。
宮裡的淑子在小雨君的幫助下,梳理好濃密的長發,在侍女們的興奮下靜靜地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世事難言正誤,隻求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