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子表示,實在是藤宰相(花散裡)和源典侍的功勞。
“你不必過分謙虛。日子久了,你是什麼樣的性子朕也大緻知曉。”桐壺帝微笑。
“你的平陽公主和花木蘭的故事實在大膽,不少人參議你。
但是想一想,古往今來,忠君愛國、孝順父母都在女子德行的前面,你的故事也有可取之處,所以朕也命下面的官員不許為難你。”
淑子真的感謝桐壺帝這個好領導,因為他的考量,給了自己很大的自由。
平陽公主和花木蘭的故事,在貴族間鮮有效仿,但是在民間,小門小戶的家庭都開始鼓勵女孩,尤其是獨生女學會大膽的性子,好撐住自家的小門戶。
小康之家效仿貴族女兒嬌弱無力的現象也有減少。
“聽說你和藥司的女官們又準備了新的計劃?一猜就知道是你挑起來的。”
桐壺帝說的新計劃,是淑子在看到藤壺皇後生産時就有的想法,隻不過成為典侍後才開始實行。
“你是在瞞着源氏那孩子吧?這樣不好,你們還是要相互扶持的。”
桐壺帝的話讓淑子赧然。
有些小心思,在年老成精的桐壺帝面前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顯露無疑。
“我已經老了,天不假年,誰知道還能苟活多久呢?”桐壺帝仍然是慈愛的表情,可是淑子也不敢将他當做是一普通家翁。
“源氏,冷泉,你,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以後一定要守望相助啊。”
桐壺帝寫過三張聖旨,一張交給淑子,兩張留在手裡。
“這張旨意你留着,日後若有人不服從你的指令,我這老人的話也許還會有點作用。”
“至于這剩餘的兩張,明日你就知道了。”
将未來的護官符交給淑子後,桐壺帝召喚進了愁眉不展的春日尚侍和其他采女們陪伴,淑子也借機退下了。
卅年如夢春宵短,帝王終退銅鏡台。
桐壺帝親近的内侍們無人歡笑,她們即将離開這居住多年的清涼殿,和随侍的主人一起退居宮外了。
有些被劃分為淑子管轄的侍女們惶惶不安地看向淑子,淑子手持聖旨,向她們颔首,這些人稍微安定了一些。
淑子在賭,經曆了多年的成長,她已經能大緻猜到皇帝的心思了。
她相信,以桐壺帝對源氏和冷泉小皇子的偏愛,在他即将退位之時,一定會給自己瘋狂加籌碼。
自己不可能升職,尚侍這一最高職位肯定是要留給未來皇太後弘徽殿女禦的家族的。
那相應地,端水大師桐壺帝會勻給自己極大的權力讓自己與未來太後一系抗衡,以此保全深宮之中離開了父母的幼子冷泉。
這是挑戰,更是難得的機遇。
翌日,桐壺帝宣布自己即将退位,日後搬離内裡。
繼命皇太子朱雀登基,遷入清涼殿;皇太子冷泉遷入東宮之後,他又在前朝和後宮發布了兩條聖旨。
升源氏宰相為源氏大将,準其自由行走東宮,保護皇太子一應安危。
特賜典侍藤原淑子内廷十二司的管理權,兵司中的帶刀内侍指揮權和闱司的禦門鑰匙管理權由兩司女官之首協理,總歸循典侍主理。
準其居住東宮,照顧皇太子衣食起居。
内廷嘩然。
桐壺帝不僅将尚侍的所有職責交由淑子管理,甚至幫助她進行了集權,将分散的重要權利統一起來,并勻給了她少部分侍衛指揮權。
至此,淑子沒有尚侍之名,手中的權柄卻遠超本朝和前朝尚侍。
她也是百年第一位,明文冊封的皇太子保護女官。
這年,淑子二十四歲,距離進宮已有六年,也才有六年。
在搬往東宮的路上,淑子看着侍女們為她清理好的回廊,看着一衆對她鞠躬俯首的女官侍衛,她沉靜堅定地,将華麗厚重的十二單當做盔甲,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向了未來的戰場。
刺繡着青松翠柏的青色裙尾拖曳在竹廊,如同漲潮的海浪層層疊疊、一往無前。
縱使前路艱險,我亦不懈前行,直到走出霞光萬丈。
—————桐壺卷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