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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孤寂,走廊的微光滲進昏暗的廚房間,徐侑希拉開每個抽屜找尋着酒杯,卻一個也沒找着。
幸虧,她下午送祈元泱回去時,從她那順走兩瓶紅酒的時候,不忘連同開瓶器一起帶走,否則這樣失眠的夜晚,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渡過。
她手拎着酒,漫步走到了客廳的大片落地窗前,擡手打開了鎖,滑開窗戶,迎面而來的是盞盞華燈布在北城所有角落的夜景,一陣夏夜晚風徐徐吹拂着,還算舒爽。
她走到了陽台間,把酒輕放在了小桌子上,片刻後,一道開瓶聲響劃破了此刻的靜谧。
”波———“
軟木塞拔出的瞬間,醲郁酒香四溢在周圍,将這盛夏的夜晚調味成了又酸又甜的絕品。
她忍不住地就着嘴飲下一小口,味道香醇甜人,恰好是她喜歡的酸甜比例,替她趕跑了一些些糟糕的心情。
祈元泱不愧是家裡開酒莊的,随手順走的酒都不曾讓她失望過。
她擡手又飲了幾口才餍足的垂下手,酒瓶裡的紅色液體跟着來回晃動着,深色的玻璃瓶外觀映射着另一處的陽台。
是溫漫房間的位置。
隻見窗簾掩實,毫無一絲光線的蹤迹,看來已經熄燈睡下了。
她靠在欄杆上,微仰着頭望着夜空,一輪弦月高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月皎白,還是華燈爍爍,隻有幾顆零星的星星在一旁閃爍着。
不久,她手裡的酒隻剩下一半了,她的兩頰也已經微微起了紅暈,不過還不打緊,這隻不過是她身體不耐酒精罷了,第一次偷喝酒的時候就是這麼被發現的。
她突然嗤笑了一下,她想到自己失眠的原因就忍俊不住。
她發現自己真矯情,不過是回到沒有溫漫的雙人床,至于失眠嗎?
不忘嗔了一眼隔壁的窗台。
說要追她的人,這會兒倒是睡的挺好。
雖然她還是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溫漫今晚不留她,可是回想起這一天,或許還是欣喜大于煩惱的。
隻要她想起早晨溫漫對她做了那令人羞赧的舉動,她就立刻軟了心池,止不住的想要揚起唇角。
這一整夜,她就在又惱又喜間來回的徘徊着。
她放下空了的酒瓶,擡手開了第二瓶紅酒感覺腦袋有些因為酒精的作用,開始感到微微的暈沈,她蹲坐在了地闆上,下巴放在了膝蓋上緩了一下。
突然間,她掰着手指算起了日子來。
在過幾天,她就能見到溫阿姨了,也不知道溫阿姨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她曾和溫漫提過能不能先和溫阿姨通個電話,畢竟久久未見,她還是想先和溫阿姨打個招呼。
當時,溫漫很快地就答應了她,将電話撥了出去後,就将手機交給了她。
她看了眼手機畫面上的聯系人名稱顯示着老家,還沒來得及多想,下一秒便有人接通了電話。可是接通後,她聽見的聲音卻是溫漫奶奶的。
何梅一開始誤以為是溫漫打的電話,還喚叫着溫漫的名字。在知道是她以後,就開啟了一連串的關心問候。
“小漫和我說遇見妳的事情時,妳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妳陪奶奶多說說話,好嗎?”
溫奶奶的嗓音一如從前溫暖和藹,她微笑着答道:“好。”
何梅:“我這幾年做鮮花餅的時候總會想起妳這個貪吃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妳這幾年過的好不好?”
徐侑希聽見貪吃鬼三個字是笑了出來,“奶奶,我已經不是貪吃鬼了,現在吃多了會胖的,還有我過的很好,奶奶妳呢?這幾年膝蓋還疼不疼?”
何梅聽見徐侑希還記得她膝蓋不好的事情,一下子就開懷的在電話裡樂了起來,”妳放心,溫漫她舅舅把我的腿照顧的比她還健壯呢。”
“在奶奶這裡妳還是那個貪吃的小姑娘,周六妳過來的時候,奶奶給妳做鮮花餅。”
一提到鮮花餅,徐侑希頓時就憶起了從前。
某年的夏季,溫子妍拿着一盒鮮花餅送到她家來,說是溫奶奶親手做的,那味道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口感是香甜酥細,聞着則花香濃郁,她那時候一嘗便就愛上了,後來每到夏天時,她總會和溫阿姨撒嬌着說想吃鮮花餅來着。
一直到溫漫不在了,她的夏季也從此少了一個味道。
曾經,她嘗試過幾次外面賣的鮮花餅,可是都找不回一樣的味道了。
她嗓音輕揚說:“好,我也很懷念奶奶做的鮮花餅,又香又酥。”
何梅被徐侑希誇的笑的更開心了,“好好好,到時候奶奶教妳做。”
“好啊,奶奶到時候可不能嫌我手笨。”
“不嫌棄,不嫌棄,何況妳還有小漫和她媽媽給妳墊背呢,我可是教了她們好幾次,結果她們沒有一次學會的。”
”好,那我會好好學的,争取學成出師。”
何梅在另一頭笑的合不攏嘴。
聊到此,徐侑希沒有忘記撥出這通電話的目的,她輕聲的問:”奶奶,溫阿姨在家嗎?我能不能和她說說話?”
何梅的笑聲在她提到溫阿姨時停頓了一秒鐘。可馬上又是一道和藹的嗓音傳來:”不巧了,她和幾個朋友坐郵輪,玩去了。”
徐侑希不禁有些失落,“這樣啊,那她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這我也不曉得。”
“希希,妳就把話留到當面和她說吧。”
徐侑希聽即此,便也不好再多問下去了,”好,那奶奶我們周六見。”
“好好好,奶奶等着妳們。”
後來何梅就讓她把電話交給了溫漫,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此刻,她回想起來那天的對話,才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溫阿姨出去玩,溫漫怎麼還會打電話回”老家”?
除非…溫漫不知道溫阿姨出去玩?
可就算事前不知道,這會兒溫阿姨已經出門了,依溫阿姨喜歡拍照分享的個性,溫漫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真奇怪。
她忍不住的想,或許這幾年溫阿姨和溫漫關系産生了一些變化吧。
畢竟十年不短,她也早已不是沒有體會過人事已非,事過境遷的年紀了。
眼看第二瓶紅酒,也快見底了,她才終于有了眼皮沉重的感覺。
這幾年,她從沾酒就倒到現在能夠扛過兩瓶紅酒還有點餘力,還得多虧祈元泱和溫漫。
一個提供好酒。
一個偶爾想起來時,就讓她想灌醉自己。
她無奈的笑了一下。
起了身子搖搖晃晃的坐在了躺椅上,曲了曲身子側躺了下去。
她想在外頭緩一會兒,在進去睡。
不料腦袋越發的暈晃,夜空也在旋轉着,她眼前突然浮現了溫漫今早吻她的畫面,漸漸拉近又拉遠,畫面一下子又跳轉到了那天她哭的狼狽時,溫漫吻走她所有淚水的模樣。
她從睡裙小兜裡拿出了卡片夾,娴熟地拿出了合照。她微眯着眼,嘟起了小嘴,怒嗔嗔地看着溫漫,哼着鼻音低聲嚷嚷道:”偷親我,我不拆穿妳。”
“讓我留下來,我也留了。”
“結果…今天就讓我一個人睡..”
“壞心眼的,壞死了。”
她眯着眼又嗔了一眼,最後說了一句:“妳就追我追一輩子吧。”
她輕哼了哼,将照片随手放在了一旁。
眼前又是一陣暈眩,她感覺快撐不住想垂下的眼皮,她晃了晃手裡的紅酒瓶,還剩三分之一不到的紅色液體在瓶中搖蕩着。
她阖上眼前,喝下了最後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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