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真的在咕噜咕噜,看出來确實是渴了,記者都快覺得沙德是頂着小乖寶的臉幹不禮貌的事了。但等她耐心等對方喝完繼續後,才發現沙德說話也沒有變多。
不是,嗯?
她以為沙德在采訪裡那麼講話是懶得應付媒體,沒想到對方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時候還是這樣,不由問道:“你不喜歡說長句子嗎,沙德?”
還沒有記者問過他這個問題,沙德呆住了,過了一會兒後整個魚像快從内部加熱熟了一般,耳朵都快往外冒熱氣了,漂亮的臉鼓起來,通紅通紅。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都想逃跑了,倉皇地說:“對不起!”
他真的逃跑了。
天才球員是個說話障礙戶的事的新聞要等到明天才發酵了,沙德這會兒忙着去和爺爺奶奶擁抱,他們一邊抱着他的腦袋親一邊碎碎叨叨地叮囑他等會兒不要跟着隊伍回酒店,直接跟他們吃飯去。沙德好不容易才記下了,又忙着跑回更衣室去換衣服,因為等會兒他還要和西蒙尼一起參加賽後采訪。更衣室裡亂成了一團,小功臣回來時得到了所有人吹口哨鼓掌迎接,沙德腼腆地笑了起來,和大家挨個擁抱貼貼臉,路過庫爾圖瓦的時候因為對方沒站起來,在低頭整理衣服,他就禮貌地穿了過去,先去浴室沖一把。
賽後發布會的問題大同小異,沒什麼可說的,沙德的蹦豆子型回答還沒有他旁邊西蒙尼龇着牙說着話動不動就忍不住笑了的樣子有話題度,主打一個我們教練受過專業的訓練,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爺爺奶奶大概是已經和工作人員打點好了,西蒙尼也知道了他家裡人要帶他吃飯的事,和顔悅色地攬着他的肩膀親自把他交了過去,告訴他明早能到點集|合就行,晚上不用非得回酒店住宿。
沙德原本以為隻有他和爺爺奶奶,誰知道這是個小晚宴,他被整理了頭發,換了衣服,一路穿過爺爺奶奶家的長廊,不知道被不認識的滿臉堆笑的人摟着親了多少下誇贊,而後才到達了餐廳,沙德還從沒見過這裡放着大桌子、吊燈全部點亮的樣子。
此時他已感到了大事不妙——他用刀叉非常混亂,主打一個随便切随便塞,每次爺爺奶奶看到了都一副要立刻昏厥的樣子,現在這麼多人,他豈不是要在桌子底下被奶奶把腳指頭都踩掉……
他要變成流淚魚魚頭了。
媽咪你在哪!現在飛過來救我好不好!
就在他汗流浃背的時候,又有人到了,而且是完全意料外的人——高大的皮克穿着相當放松的白T恤黑西裝褲就進來了,頭發看樣子也才吹幹,整個人就戴了一塊腕表,别的多餘飾品都沒有,但他好像在這裡還挺受歡迎的樣子,很多人立刻和他熱鬧地寒暄了過來,安撫他比賽辛苦了,帶着抱怨和吐槽的态度評價比賽的失利,還有人在搖頭講瓜迪奧拉的壞話,皮克笑着聽聽後岔開,往這邊望了一眼,正好和沙德對上目光,藍眼睛彎起來眨了眨。
“場上是對手,場下做朋友,讓哥哥坐你旁邊,好好聊聊,這隊裡也就他出身還有個樣子,靠譜點。”奶奶誤解了他的震驚,慈愛地和他說:“馬上進了國家隊,還要靠他照顧你。”
奶奶沒說的是她巴不得沙德給皮克一遊說,就動心想到巴薩踢球了。
那到時候寶貝孫子不就落他們手裡,啊不是,回到他們的懷抱啦?
國家隊,什麼國家隊,怎麼就進國家隊啦?沙德稀裡糊塗的,而且皮克和他爺爺奶奶親熱招呼過,巨大的一個往他旁邊一坐,他都惶恐了,感覺對方遊刃有餘自信成熟過頭,分明是個叔叔,怎麼他還要喊他哥哥。
飯是怎麼吃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就知道自己确實因為切牛排劃了盤子而被奶奶從桌子底下踢了一腳,以及身邊的皮克聞起來香得讓他犯困,對方笑着說了什麼他也不記得了,因為沙德一看到他的藍眼睛就走神,想着這可真藍啊,像染出來的,和爺爺奶奶送我的藍寶石一個色……然後重新建立注意力,循環往複。
沙德挺沮喪的,感覺自己的宴會表現肯定爛過頭了,完全不知道皮克結束後一邊開車回家一邊打電話給法布雷加斯吐槽:“我|草,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冷淡的小少爺,他絕對是他爺爺奶奶親生的,撐着臉聽人說話,聽一會兒就走神,注意力回來再嗯兩聲。吃飯也挑,貴得要死的牛排,他超級不耐煩地切一下就不動刀了,女傭拿走替他切好了他才願意慢慢叉兩塊起來——”
“你是受虐狂啊。”法布雷加斯無語地打斷他:“那你不要搭理他不就是了,舔他爺爺奶奶也就算了,個小屁孩你也拉得下臉,不去當黑心政客真是走錯路了。”
“但是他長得挺好看的。”皮克說:“看他的臉總比奉承旁邊拉皮大爺好吧,我忍了。”
“你和他聊什麼了,不會是佩普給了你什麼招聘任務吧。”
“狗屁任務,他今天根本不想和人多說一句話,一直拉着個臉,我發誓今天他恨我們所有人,就連裡奧也不例外。”皮克原本差點脫口而出自己從高層那兒隐約得到風聲,瓜迪奧拉可能這賽季後有點不想續約了,但想到法布雷加斯今年才回來,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渴望被瓜迪奧拉執教,這會兒要是讓他知道他好不容易回來坐着冷闆凳、主教練卻拔腿要跑的事,法布雷加斯絕對會在電話那頭情緒崩潰然後發飙。
于是皮克頓了頓,若無其事地繼續說:“我感覺佩普也沒有很想招攬他,隻是主席看中了。”
“主席當然看中他了,把他買來的話,我們會得到珠寶贊助的,或者他又靠到新的通天梯。”法布雷加斯恹恹地說:“但佩普應該也會喜歡這種類型的,他隻是今天輸了球發脾氣,或者打算再過兩年看看成色,他總是缺個好中鋒,邊鋒也要。”
不像中場,那就不缺了。
皮克假裝聽不清畫外音,若無其事地繼續繞開話題,一邊陪聊一邊走神想國家隊的事。沙德這賽季的表現确實夠驚豔的,雖然剛成年,但畢竟成年了,進國家隊也算什麼破格的事。歐洲杯還有不到半年就到了,到那時沙德應該會進隊……
他确實希望對方能來巴薩,不過完全不是出于足球上的考量,全然是場外利益因素。而且盡管他和法布雷加斯罵了半天沙德冷淡,實際上回味起來又挺特别的,要是和場上一樣看起來那麼甜心派,固然好相處,但又有點無趣,像現在這樣就讓人有琢磨的空間。如果不是今天輸了球瓜迪奧拉太憤怒,球迷們也低迷,皮克會選擇把自己跟沙德的合照po到推特上去——
他拍的時候沙德既沒有反對也沒有非常配合,隻是坐在他旁邊很自然地看了一眼鏡頭,然後就重新把臉偏回來,繼續變成那種垂着睫毛的樣子(根本沒發現剛剛是在拍照,隻是下意識看了一眼),像一隻被養得一副高貴相的小博美,天天有三個人圍着他梳毛。
皮克被自己的幻想逗笑了,法布雷加斯正說着很嚴肅的事呢,愣了愣納悶地問他笑什麼。
馬競的風頭止步于新年一月,球隊狀态起得過早過熱的劣勢這會兒就顯露出來了,一方面是球員們在長時間多線作戰後精神疲倦,士氣下滑,另一方面是馬競的替補席太單薄了,皇馬的闆凳拉出來都有一個多億身價,而他們都不能挑剔球員質量,在最糟糕的一星期裡差點湊不夠首發名單,是生物意義上的無人可用。
兩個月的時間讓皇馬後起發力,快速拉進了他們和馬競的積分,考慮到他們在聖誕月時赢了今年第一次國家德比,這幾乎是完美的冬季,春天到來時,他們完全有自信在積分榜上把馬競反超過去。
沙德在冬日狀态有點萎靡——今年冬天太冷了,馬德裡甚至飄了三天雪,他好不習慣,早上差點起不了床,在俱樂部訓練也是一步一發抖,中間還因為感冒缺席了一個星期。西媒戲稱屠殺了西甲半個賽季的可怕新人終于倒下了,卻不是有哪個對手找到了限制他的辦法,而是呼嘯的寒風決定出手幫忙。
在這樣的情況下,俱樂部成績下滑也不奇怪了,他們本來就是新主帥帶重建的新隊伍,能拿下半個賽季的風頭已算不錯,而且不幸中的萬幸是這段傷病潮的時間好歹隻影響到了他們在國内賽事上的成績,但沒影響到歐戰。
歐聯淘汰賽階段開始時,球隊已經好歹能恢複正常運作了,心裡知道沒法和皇馬拼多線争冠,西蒙尼索性早做決斷,把主力全放到了歐聯上,反正現在争四已經基本沒壓力了,下賽季有歐冠踢,對于馬競球迷來說已是值得放煙花的好成績,現在不如努力争取點值得争取的事。
之前歐聯小組賽時,因為熱度太低了,強隊也少,盡管馬競那時候連續踢了三個大比分,但也就是讓人熱鬧了一陣“隊裡這個新球員是真的擅長虐菜啊”也就結束了,現在進入淘汰賽階段,那又不一樣了。馬競先是在十六強賽總比分4:1輕松斬掉意甲拉齊奧,而後在八強賽兩回合6:1大比分戰勝了土耳其豪強貝西克塔什,四強賽持續狂暴,5:0送走這賽季表現相當好的德甲球隊漢諾威,而後在上半區和同樣來自西甲的球隊瓦倫西亞碰頭了。
說真的,瓦倫西亞感覺自己還不如踢外國隊伍呢——誰懂啊,這賽季西甲第一輪比賽,他們的對手就是馬競,賽前球員們還嘲笑馬競弄個小奶娃上來踢球呢,然後他們就創造了第一輪最大比分,被4:0送走了。
比賽前是笑着去馬德裡的,比賽後哭着回來了,新賽季的第一場比賽就被一小孩哥殺穿了,家人們,誰懂啊。
新年後的二次碰頭也沒好到哪裡去,那正好是沙德感冒前的最後一場比賽,盡管已經在阿嚏阿嚏了,但他還是揉揉鼻子非常努力地在客場為球隊奮鬥,雖然魚怕冷,但魚堅強!魚結實!魚,阿,阿嚏,魚一邊掉鼻涕一邊能進球!
魚去場邊找主教練擦臉,雖然被擦成媽頭發有點緊的表情包,但魚堅強,魚回來,魚繼續努力,魚還要進球!
在自家主場被病号二番“侮辱”的瓦倫西亞徹底噩夢了,他們隻想感慨幸好一賽季就碰兩回,再可怕也結束了,下賽季怎麼辦再說吧,要相信明年的自己的智慧。誰曾想這番話還是說早了,現在歐聯又碰上面,本來這賽季就指望着這一個賽事過的瓦倫西亞:
笑容消失了。
為什麼剛開賽氣勢最足的馬競,新年崩盤前最後頑強的馬競,和現在已經放了聯賽氣勢如虹勢殺入歐聯半決賽的馬競,都被他們碰到了。
他們是吃魚吃多了造了什麼孽嗎???
這種繃不住的事情讓他們在開賽前就已有點軍心渙散,事實證明一個賽季碰兩次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就八成是真的沒辦法了,半決賽首回合,他們就在馬競主場被踢了個4:1,精神已初步崩潰,渾渾噩噩回到自己主場,第二回合馬競都懶得太用力了,一點也在乎打不打得出場面,主帥西蒙尼在場邊翹着二郎腿坐替補席,場上的球員們全紮堆自家半場蹲坑防守,上回合還撕碎對手,這回合就玩10-0陣型。
哦,不對,偶爾還是會變成9-1的。
在砸龜殼砸了整整一小時依然無果,反而被忽然亂竄的沙德踢進去一球後,瓦倫西亞的心态徹底崩了,後面半小時他們就胡亂踢踢混了過去,賽後甚至沒人想和沙德換球衣,隻忙着渾渾噩噩地下場,想要結束這場噩夢。
場邊記者同情地在自己的博客裡寫:“沙德像魔鬼般在這座球場遊蕩,瓦倫西亞球員們看起來像是回家後都不敢開冰箱和掀被子——誰知道裡面會不會忽然冒出一個沙德呢!”
球迷們很快狂轉這個笑話,還p圖,都快樂死了。上半區馬競一條路砍穿,下半區畢爾巴鄂競技兩回合總比分4:3勉強拿下了葡萄牙體育,和他們會師決賽,已心懷恐懼地吞了吞口水。三支西甲球隊進入歐聯半決賽,兩支會師決賽,也算是4月西甲最大的新聞了,但很快歐冠淘汰賽半決賽結束後,真正的爆炸性消息才襲來。
一周内連續輸掉了本賽季第二回合國家德比,并在歐冠中慘遭切爾西淘汰後,瓜迪奧拉忽然宣布下賽季自己将會離開俱樂部。盡管今年他一直不續約,相關懷疑就沒斷過,可巴薩高層一直說在積極推動續約,球迷們也就暫時忘記,可現在倒好,直接壞消息全一起上了。
讓戲劇性增加的是瓜迪奧拉剛宣布自己将離隊,坐在他身邊的羅塞爾就也毫無征兆地當即宣布他的好友、助教蒂托·比拉諾瓦将接替他的位置,在下賽季成為巴薩主帥。據知情人士匿名透露,瓜迪奧拉極度震驚,終于知道了為什麼多年好友近日在自己和俱樂部的拉鋸戰中一直不願意站在自己一邊,羅塞爾從沒透露過他的繼任者會是誰。
狗血大劇還得你們膽大心黑臉皮厚的巴薩高層來演才夠味,吃瓜群衆看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反正歐冠所有西甲球隊都出局了,切爾西和拜仁會師安聯球場,估摸着今年冠軍是德國人的了,賽季末所有的樂子都變成了吃巴薩和瓜的瓜。歐聯決賽都開打了,大家才想起這個事來,好多中立球迷湊熱鬧換到電視直播一看,發現标題上已寫了2:0。
嗯?
比賽才開始一兩分鐘啊,放送事故了嗎?
球迷們按遙控器,把屏幕切到别的地方,再切回來,聽到解說在呐喊讓我們看看這兩個光速進球的回放,頓時沉默了:……
這一晚,西甲足球論壇的很多hot帖全都在激烈讨論:我|草,這沙德不削能玩?
下賽季滾去歐冠大戰英德意佬去吧,别再這裡欺負我們了!
畢爾巴鄂競技球迷含淚點贊。
但等到賽季一結束,歐洲杯一開始,針對沙德的各種恨不得紮個小草魚請女巫把他弄高燒躺醫院的言論就消失了,西班牙球迷,包括不覺得自己是西班牙球迷但還是湊後着看國家隊比賽的許多加泰人,都非常榮耀,甚至帶着點炫耀心态地看着沙德入隊了。
看看,看看,西甲銅靴,18歲,名字已墜在梅羅後面。
俺們地裡新長的超級甜菜!
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甜菜啊?你們有沒有這樣的聖嬰啊?我們不僅有,還有一大一小兩個,都很漂亮,都很暴力,都很無敵。
就問你們怕不怕吧!
西班牙的對手們怕不怕沙德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在國家隊裡快怕死了。在報道之前,他是真的沒想過國家隊生活會這麼可怕的——不是大家迫害他,而是大家太熱情了。
而且他們毫不避諱自己的派系,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半嚴肅半玩笑地蠱惑沙德加入皇馬/巴薩,對于其實不太擅長拒絕他人,完全不懂聽話聽音,更不能處理複雜社交場合的沙德來說,國家隊生活立刻變成了地獄難度,他早上甚至不敢出門——但也不敢不出,不然等一會兒可能會有卡西和普約爾同時在外面敲他的門,還問他和誰走,那太恐怖了,他真的會有點想原地消失。
無法拒絕的原因是雖然這賽季幾次碰面都非常激烈,但場下對手們反而又對他非常好了。像是拉莫斯在他入隊第一天就捧着他的臉左右兩邊啾咪了兩下,和他說有什麼事就找他,而皮克把面包塊扔了過來,用半真半假的語氣開玩笑:“嘿,不要偷我們的加泰寶貝——”
拉莫斯說:“沙德,你聽我說,傑拉德是個神經病,不要離他太近。”
可我爺我奶好喜歡他!
天哪,媽媽,我該怎麼辦……
此時沙德已經開始頭昏腦漲了,近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皮克祈禱他千萬不要把什麼“我們家三代都認識”“我還和沙德一起單獨吃飯”這類事說出來,萬幸皮克不知道是理解了他的求助還是懶得說,反正确實沒提到,隻是和拉莫斯繼續拌了兩句嘴。最後讓他逃離了災難般“迎新日”的不是他自己的智慧,畢竟人不能依靠自己沒有的東西,也不是靠着大哥們收了神通,而是靠着天降好人。
那個人就是哈維·阿隆索,雖說現在在皇馬踢球,但之前在利物浦踢了很多年,又是和誰都好、和誰都不過分親熱的類型,讓他與隊内所有球員的關系都微妙接近,此時最适合成為那個打破僵局的人。盡管他幫助沙德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幫助沙德,而是制止國家隊内日常開始的紛争,就像撥開兩隻打架嗎喽似的,但不管怎麼說,嗎喽中間夾着的可憐小魚沖他投來了超級感激的目光。
阿隆索頓了頓,微笑着和他點頭示意,也沒繼續靠近他。其實隊内最适合和沙德成為朋友的正應該是托雷斯才對——沙德除了沒染一頭金發,除了家境更好更複雜,某種程度上來說完全就是複刻版的托雷斯,球迷們叫他小聖嬰顯然是有理有據的。他和托雷斯的成名軌迹太類似了,在場上位置也重疊,隻不過沙德可以拉邊踢一個爆破手的位置,算是一點差距。
但托雷斯偏偏極其内向。哪怕是在國家隊裡,他也像小孩子的性格,每天基本就是和拉莫斯待在一起。對于沙德,因為馬競的緣故他天然對他充滿好感,卻不知道該如何靠近。拉莫斯倒是擅長靠近沙德,可他抓到魚後是哈哈哈地自己玩,或者開玩笑讓他上皇馬去,省得下賽季再和他撞得頭破血流,根本不知道托雷斯也有摸一摸的渴望,甚至有點把托雷斯本人都忘了。
托雷斯:……嗚Q_Q
在這樣的情況下,沙德内心唯一一個可依賴的對象,就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
第二天早上他鼓起勇氣拉開門下樓,和隊友們挨個打招呼完後,一屁|股坐到了正在給面包抹牛油果的阿隆索旁邊。
阿隆索:?
空氣仿佛都古怪地靜默了一瞬間,但阿隆索裝作沒感覺到,若無其事地晃了晃手裡的面包,玩笑道:“怎麼了,想吃嗎?”
沙德搖搖頭,神情和聲音都很小心,他一小心的時候就顯得很可憐可愛,很孩子氣,但偏偏内容又是大直球:“想坐一起。”
要麼不提出請求,提出了就要努力,沙德想想又靠近了點,和阿隆索說:“喜歡你。”
老天奶呢,要知道,這可是在公共飯桌上,而且沙德一直給人留下的印象是他是個隻在場上創翻對手後才會對着球迷們燦爛微笑、一下場就恢複冷淡小少爺本色的,這麼個,不管怎麼說都不是非常熱烈的年輕天才。
但現在他就這麼和阿隆索,嗯,嗯……
全場最鎮定的大概是坐在他們對面的另一個哈維,他波瀾不驚地說着刻薄話:“哇,這是什麼日子,我們隊裡要發生一場求婚了嗎?”
“别欺負人嘛,哈維。”皮克笑嘻嘻地過來打圓場,端着盤子給沙德放了個布丁下來,彎腰指着自己的臉問:“喜歡他,不喜歡我?品味,沙德,你的品味去哪裡了。”
大夥一緻狂噓了起來,就連普約爾都滿臉嫌棄,眉毛比頭發還皺,皮克哈哈大笑着回了座位上,空氣重新變得快活起來。而阿隆索還不得不面臨天降難題,他看了一會兒沙德的臉,知道這種情況最好是不要繼續講,鬼知道這小子還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于是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先吃飯,吃完再聊吧,沙德,像個好孩子那樣,不是嗎?”
哈維又慢悠悠來了一句:“我得提醒你,如果哪天他真向你求婚了,那你肯定算誘騙方……”
沙德:?
阿隆索真服了,他都差點繃不住,想在桌子底下狠狠踩對面哈維一腳。
時隔兩年在深夜忽然回想起這個片段,讓阿隆索略微恍惚了一會兒,再看向沙德時,才發現對方已經從沙發背上滑了下去,過于蓬松的被子墊在下面,讓沙德像半浮空了似的,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依然搭在靠背上的雪白手腕,和一截黑發。阿隆索放下書起身,輕輕坐在沙發邊,彎腰替他蓋被子,看着他在左側投來的黯淡光線下隻被柔和照亮小半側的、油畫般的臉,手停了一會兒才落下去,在抽出前卻被沙德溫熱的手指揪住了。
他像個小孩子似的圈着他一根手指不放,顯然是疼得睡不穩當,難得閉了眼還能醒過來,疲倦地掀動睫毛,看了一會兒阿隆索,然後輕輕地擡起兩隻手,勾到了他的後脖頸上。
阿隆索輕輕地吸了一點氣,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别鬧,沙德。”
他低聲說着,頭也偏轉了一點,不讓自己的臉貼着對方溫熱的手腕。沙德卻沒聽話,反而借了點力氣挂了起來,幾乎是坐進了他的懷裡。
不過坐起來後他就撒開手了,隻是可憐巴巴地繼續低聲抱怨:
“疼……”
他再次試圖擁//抱住年長的隊友,這次沒有被躲開,不僅沒被躲開,當他輕輕地親/過阿隆索的喉//結和下/巴時,他還被/含//住了嘴/唇,然後他們一起倒//回松軟的沙發裡,因為被子的拉//扯而滑//到了地上。
不過也是因為有被子墊着,并沒有落地的實感,反而像依然漂浮在雲朵上。親//吻讓牙齒的疼/痛變得不那麼明顯了,沙德迷迷糊糊地嗚//了一聲,手/指/扯/住/對/方的/腰///帶,阿隆索微///喘//着//氣/按/住他的手:
“夠了,沙德,我不是你的按|摩*……”
沙德有一點不開心,從知道阿隆索要離開馬德裡轉會拜仁開始,他一直都有點不高興:“親/親。”
“親/過了。”年長者已不允許自己繼續放//縱:“起來,我送你回去睡覺。”
什麼,這個親/吻的代價也太大了,沙德趕緊卷住被子不要走,當賴皮小狗:“這裡睡。”
他們倆的拉扯在十分鐘後宣告結束,沙德不僅躺到了床上,還是和阿隆索一起,并随便蛄蛹蛄蛹後就鑽到了對方旁邊。阿隆索告誡自己是因為他今晚很可憐,就忍一次,摟着他拍了一會兒後背,沙德果然迷糊一會兒後還是困得挂不住,呼吸逐漸均勻起來。
就說他隻是随便把别人當撫/慰/品。
盡管并不意外,也堅定地拒絕了,可阿隆索此刻還是有一點淡淡的不快樂,有時他也會希望自己不這麼懂沙德。他翻過身來輕輕抽走胳膊,捏了一會兒沙德的臉,把對方捏成困惑的嘟嘟嘴,而後帶着十足的侵//略/x//重新吻了他一次。真正娴熟的、壓迫的吻,和剛剛那種小魚過家家的嘗試完全不同,沙德就算是在睡夢中都嗚了好一會兒。
這終于讓阿隆索重新平靜了下來。
這是沙德成為主力的第一屆大賽——上一屆歐洲杯裡,托雷斯盡管自從轉會到切爾西後就傷病纏身,但還是拿出了金靴級的表現,助力球隊登頂冠軍,沙德成為了一個每天被人家摸摸就拿到了一塊金牌的小混子。但這一屆托雷斯甚至沒進首發名單,原本備受看好的莫拉塔也在皇馬長期得不到出場機會,遺憾落選,暫時輪到沙德和科斯塔這對馬競組合挑鋒線了。
但其實科斯塔也要出走切爾西了,同隊的庫爾圖瓦現也租借到期,歐洲杯後就回去了。沙德今年最重要的搭檔是西蒙尼從法國淘來的格裡茲曼,對方挺好的,他們倆的化學效應棒呆了,就是現在隊友們總是開始離開,讓沙德感到有點患得患失。
這個賽季他們拿到了歐冠冠軍,這本該是曆史性的、極其幸福的一件事,可沙德在奪冠party上喝多了後躲在小露台上不想和人玩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大家都要走掉的事。他甚至産生了一點幼稚的念頭,覺得好像是拿了冠軍後大家才會離開,發呆的時候格裡茲曼找來了,有點害羞地問他要不要聊聊,需不需要幫助。
沙德不好意思說“你别走,這輩子别轉會,和我一起踢球吧”——他也知道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索要了一個親吻。擁抱,親吻,魚魚世界裡真正的硬通貨,親完後他感覺心情好了一點,但格裡茲曼像是忽然靈魂出竅似的,臉爆紅踉踉跄跄地跑走了,散場的時候又把沙德拉到了小房間,重新親了他一遍後和他說如果要*的話也不是不行,他做好準備了,去哪裡?
*?*什麼?
沙德迷糊地和他說:“隻想親親。”
格裡茲曼不知為何像是受到了重創,當時好像還臉通紅地掉了兩滴眼淚,到現在沒怎麼和他恢複正常聊天,但每天還是會堅持發個簡單的消息問候他,沙德也同樣問候,給他發一個擁抱的emoji。
法國人有時候會回一個害羞emoji,但沙德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雖說上屆歐洲杯中的核心球員退了不少,但有了沙德做支撐,球隊也沒一下子就青黃不接,王朝垮塌。作為一個知名的穩定型球員,沙德的表現自然是還行的,其實還行這個描述都有點謙遜了,畢竟每個和西班牙踢完球的隊伍都憤懑不平感覺自己被沙德和科斯塔了,他出道這三年受害者名單終于還是從西甲擴大到了歐洲,現在南美與非洲球隊也出現了受害者。
但這屆世界杯裡他們還是沒能走到最後,主要是哈維退下後,中場控制力不複當年,普約爾的退役對于後防來說同樣是硬傷。足球終究是團隊運動,整體協調勝過有幾個球星但陣容無法良好運作,盡管已拼勁全力,但他們還是止步半決賽,沒能創造曆史上第一個歐洲杯-世界杯-歐洲杯-世界杯的超傳奇王朝。
不過說實在話,由于預期不高,能走到這已算意外之喜,盡管從多年來最具統治力球隊的寶座跌落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可第二天德國踢了東道主巴西7:1的大震撼就讓他們稍微擺脫了一點困擾——比起巴西人,他們的痛苦也實在不算什麼了,就這麼各回各家,好好努力吧。沙德這次是和托雷斯一起走的,對方在切爾西度過了相當痛苦和受質疑的三年,而今落葉歸根,要回馬競了。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他現在能力下滑,已不是昔日金發飛揚的少年,可所有馬競球迷都很開心他能回家。
沙德也很開心,這是今年唯一一個來而不是走的人,這對于剛開始經受足壇分分合合折磨的他來說非常重要。
反正要同回馬德裡的,拉莫斯一直和他們待一起,落地後還是沒分開,熱心地打算幫忙,看看托雷斯的新房子什麼的——媒體拍到他們三個在一起,拉莫斯還一邊摟着一個戴墨鏡咧嘴笑,于是把沙德和托雷斯p成倆美女來揶揄皇馬隊長左擁右抱,好大的福氣。馬競球迷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笑話,很快不甘示弱地發了之前拉莫斯趴在沙德肩頭哭泣的照片作為回擊。
媒體的熱鬧,沙德一向是不管的,拉莫斯倒是熱衷沖浪,發過來硬要他看,但樂呵了沒多久後發現媒體又扒出了皮克一直在和沙德私下聚會就垮了臉,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甚至有情侶手表??!小時候就送的??!”
怎麼會是情侶手表,隻是款式一樣罷了,難道全世界戴同一款勞力士的男人都是情侶嗎?沙德迷惑地試圖打字解釋,但沒過多久皮克已自己轉發了這條八卦ins,還at了沙德,配了個笑嘻嘻臉的emoji。
拉莫斯又轉給他:“你看他!”
沙德繼續迷惑:“怎麼啦?”
拉莫斯打了很多省略号後和他說下次sese再也不疼你了。
但第二天他就因為買到了好吃的牛奶糖而特意給他送了一份。
世界杯後短暫的假期裡沙德一直在頑強抵抗爺爺奶奶的召喚,小賴皮糖一樣黏在家裡不願意上車,但還是被媽媽揪起來團吧團吧塞進了車裡送去機場。也不怪沙德抗拒,爺爺奶奶現在對他不像小時候那樣無條件寵愛了,而是一邊寵愛一邊嚴厲教學,天天嫌他不成器,要和他講商業的運營的俱樂部宮鬥的事,沙德一聽就原地睡着,而後被爺爺奶奶揪醒。
在這樣的日子裡,連被皮克接走去玩都算是大度假了。盡管因為皮克對于沙德來說已經狡猾到像是另一種生物了,他偶爾會有點害怕他,但皮克不耍壞心眼不逗人時确實是全隊最會照顧人的男人,沙德逐漸摸透了隻要是去他家裡就比較安全,不會有奇怪的活動,不會被捉弄,對方隻會系上圍裙賢惠地好好做飯。
“不要。”沙德按住他的下巴:“胡子。”
“老天,我好不容易重新留起來的。”皮克一邊抱怨一邊單膝跪下解開他紐扣。不是親嘴的話,沙德對胡子就會略微寬容一點,這會兒很快就咬住手腕兩眼含淚地忍耐了。
皮克故意壞心折騰他,在關鍵時刻擡起頭來問:“轉會巴薩吧。”
沙德說嬌氣也嬌氣,說善于忍耐到可憐也是真的能忍,這會兒也能這麼呆呆地咬着手指頭一邊深呼吸一邊真的走神去思考這個問題,并給出不的答案。他這副眼角垂淚的樣子讓皮克都忍不住笑了,不再折騰他,伺候完後把人弄起來又抱牆上*了一次。他再次感覺沙德是不是根本意識不到他們現在做的事有多狗/血/背/德和刺//激,對方的樣子就仿佛和吃頓冰淇淋一樣天經地義、理直氣壯,而且心态平穩得很,好像隻有他有點欲罷不能。
“你簡直應該給我錢,我覺得我對你來說和whore也沒區别。”皮克開玩笑同他說。
沙德真去拿錢包了。
皮克把他又*了一頓。
“但你運氣很好,我是愛倒貼那種,所以算了。”
他自己都被自己的笑話逗樂,并感覺更興奮了。
沙德這股子純良天真但又同時能非常自然和不帶惡意地把别人“工具化”的特點,讓很多國家隊的後輩是吃了苦頭的。雖然羅德裡不覺得自己是他的後輩,因為他隻比沙德小了兩歲,頭腦又聰明得多,常覺得隊長身上散發着很不靠譜需要人幫忙的氣質,但他确實是結結實實栽了跟頭——比如他以為沙德在表白,實際上對方真的是毫無社會文化意義地想和他接吻。比如沙德像撫摸珍寶一樣摸了他一會兒,誇他的眼睛是黑曜石,原來也沒有含蓄的熱烈感情,隻是真的在誇他的眼珠子。
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遲了,而且盡管痛定思痛,及時抽身,可他們還在一個隊裡,他依然要和沙德保持良好的工作關系,依然本能地試圖幫助和“輔佐”場上大殺四方場下指着過期巧克力問roro這個能不能吃的隊長,理性歸理性,感情上來講就是好生費勁。沙德被拒絕後對他一如既往的态度更加劇了這種痛苦,這意味着原來能不能親對于沙德來說真的完全和情感無關,就是個功能屬性,沒有也沒關系。但最糟糕的還得是他不願意,有的是别人願意。
比如加維就是。這小子長得嫩,實際上卻很野,和隊長打啵什麼的真是好得不得了與完美的,至于這是什麼關系,他根本不在乎也不讨論,和沙德隻要待一個沙發裡就想啃來啃去。
在被羅德裡提醒後他眨巴着自己很是漂亮的大眼睛說:“可是這真的好棒哦。”
羅德裡耐心講:“這是不對的……”
“我知道。”加維用夢幻的語氣說:“可是我以後沒準甚至可以和隊長睡覺哎——隊長,睡覺,我——哇!”
他都忍不住捧臉笑了,開心地跑走,像個力氣無處發洩的狼狗似的到處亂撲,在隊友們驚叫加維你又發什麼瘋之後自己去打了半小時沙袋才老實下來。
羅德裡忽然不受控地有點破防了。
另一個隊長莫拉塔對沙德的态度好像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是出了名的退避三尺,但在國家隊裡他看起來又很容易被影響,大家經常看到他和沙德一天生氣,一天又好得像什麼似的,一天又生氣,循環往複,一個人出演一場大戲。羅德裡感覺莫拉塔好像也不太聰明,他甚至連沙德不喜歡他這件事都沒感覺吧,而以為這是什麼特殊的精彩關系,所以每次提到和沙德的往事就能創作出兩行青春疼痛文學出來……糟了,為什麼我們的隊長,越來越不聰明了,一代不如一代……我們闆鴨是不是要完蛋了……
每次羅德裡這麼一崩潰,看到沙德在球場上又神乎其神地進球後,就最起碼要失憶一兩晚。
也許每個西班牙球員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都貢獻了一點靈魂給足球之神,所以看到這麼能赢會踢的就情不自禁地忘記了一切,一慕強起來就忘記什麼“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這種事了。
所以沙德一直覺得國家隊氛圍很完美來着,在采訪裡總是真誠地說大家都很好,非常相親相愛,這裡是最棒的大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