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路疾馳到俱樂部，下來的時候，乘客已經被風吹成了大背頭。他搖腦袋試圖把炸起來的幾搓毛馴服下去，傑森好笑地幫他撥弄頭發。雨宮蓮任他上手，脫掉校服外套扔在車上，用傑森給的夾克當披肩。

“這裡是黑面具之前的産業，”傑森介紹，“我把你朋友的照片拿去給業内人看，情報顯示這是她最後出現的地點。”

其實一半是回家拿蝙蝠電腦查的。

“他們另外搞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俱樂部地下四層據說在辦拍賣會。”傑森拿出花紋精美的異形模切凸版入場券，紅藍交織的美工設計像是來自馬戲團的邀請函，旋轉木馬上镌刻着地點日期。

“這張給你。”

其實是提姆給的兩張票。

他愈發有種帶孩子的錯覺，心情不爽地去敲門，保安鑽出來審視他們。

“你不知道我是誰？”

大老闆摟着雨宮蓮的肩膀把他往身邊帶，煩躁地責問。少年沉默依偎着金主，單薄襯衫外面隻罩着明顯不屬于他的衣服，還戲很多地歪腦袋靠在傑森胳膊上。

雨宮蓮小聲說：“為什麼我每次都演劇本裡這種角色。”

傑森小聲答：“我們倆角色換一下你覺得他信不信。”

他繼續保持冷漠，不耐煩地推開歡迎他們的守門人。雨宮蓮步子沒他邁得大，跌跌撞撞被挾持着朝前走。俱樂部哪裡都是身上沒幾片布的人，在刺眼的燈光下扭到一起跳舞。時不時有人伸手想摸雨宮一把，調侃陶德居然也有這麼好的興緻出來玩，從沒在這種地方見過冰山餐廳新老闆。傑森啪一下把那些手打開。雨宮蓮也不老實，在他懷裡新奇地左右看。

“如果我們角色換一下，”他認真斟酌，“我應該穿高跟鞋，不然有的攔不住，會讓你被占便宜的。”

傑森很無語：“沒人敢摸我。以及按道理說羅曼變成那個傻子樣他的地盤沒人管理，不應該像這樣好生意。現在他的客戶關系維護的比之前還好，黑/幫有人做慈善是不可能的事。”

“表面和地下都有人接手？”

他點頭認同雨宮蓮的猜測：“而且必須是非常迅速的接手，對城市有一定掌控力和影響力的人才做得到，情報人手兩個條件缺一不可。紅頭罩移送黑面具到古恩那裡是秘密行動，說不定老蝙……”

他話說一半卡殼了，雨宮蓮順着傑森的視線一看，布魯斯本人正坐在吧台旁邊，等身材火辣的調酒師調一杯尼格羅尼。

“說不定蝙蝠俠都不知道。”

他替傑森補充沒說完的部分。

“呃。”

–

蝙蝠俠肯定是知道了。

布魯斯晃動金黃酒液裡的冰塊，假裝端起來又沒真喝下去。他身邊散布着來搭讪的陌生人，其中不乏哥譚老家族的成員以及把控城市的精英人物。調酒師也青睐于他，豔麗的女人免費贈送他一杯烈酒，她将迷你酒杯遞到韋恩手上，用打火機點燃液體。

藍火在指間燃燒，布魯斯敷衍地應付那些浮于表面的讨好，從火焰裡看見遠處盡頭的座位來了客人。

雨宮蓮已經很努力藏在傑森外套下面。他和[戀人]牌花花公子布魯西隻在醫院見過一面，韋恩大概也會苦惱怎麼處理這層闊佬身份和他的關系。大家假裝不認識就最好了。布魯斯偏不遂他願，朝他的方向問：“你也是來參加那個的客人？”

人群裡有的人為韋恩總裁的天真皺眉，他直接把俱樂部的秘密活動說到明面上去了。

雨宮蓮想要傑森快點回來，他說是去兌換門票，說不定實際上是想逃避“偶遇”家人。他縮在帽子毛邊下面，壓低聲音少說話：“是的，韋恩先生。不過他們應該不想我們在這裡聊這個。”

“我從不偷偷摸摸花錢，”傳說中給蝙蝠俠偷偷花了很多錢的韋恩用食指中指夾着玻璃杯吹滅火焰，“既然想拉我參加，就得拿出足夠好玩的東西。”

侍者趕緊過來給布魯斯的入場券蓋章，遞給他半張白色面具。雨宮蓮趁機跑開，到舞池招手的傑森那裡。

“你爸爸也來了。”

他說。

傑森想讓他少說兩句，扶着他的腦袋就把面具往上扣。雨宮堅持說下去：“唔……你們倆誰比較有錢？他也是來參加拍賣的，傑森……等一下。”

傑森不等他，給蓮從鼻子到下巴堵了個結實。這張詭異的雪白假面覆蓋住了人的下半張臉，用尖銳的銳角符号代表嘴巴。雨宮蓮隻能用眼睛表達不滿，沖傑森用力眨眼。

他把被迫老實的蓮押送到入口。電梯籠升上來，載上他們，又降下去。樓層的算法别出心裁，負幾層是對地面建築的高度做加法。他們向下坐了四站，數字停在鮮紅的十三樓上。

裡面裝着個溫馨的客廳。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它一點都不像嚴肅奢靡的豪華盛會場所。舒服的沙發雜亂分布，壁爐裡散發出暖和的熱氣，還有年幼的孩子趴在厚地毯上玩洋娃娃。雨宮蓮路過的時候，那個也佩戴面具的小女孩純真地凝望他，寶石一樣的棕色眼珠亮閃閃的。可惜他們都說不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