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有些疲倦。
她仔細察去,他的唇色,淡淡的。
潘嶽毫無征兆地擡眸。
朱時宜下意識偏開眼,過幾秒,沒忍住再偷瞟。
潘嶽又低下頭,投入工作。
蝸牛爬得再慢,也有到家的那天。
此刻,朱時宜這隻蝸牛想搬家,隻為多看會兒草原最美的小潘花。
但她還是得回營銷部,上班時間,不宜在其他部門流浪。
忽地,朱時宜聽見背後有幾聲輕咳。
她下意識回頭。
“潘總?”正和潘嶽溝通的員工關切道,“我看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朱時宜心一緊。
“沒事。”潘嶽雲淡風輕。
朱時宜才注意到,潘嶽聲音有些沙啞,不似平常清晰。
她存了個心眼。
傍晚下班,朱時宜特意沒急着走,她往潘嶽辦公室靠。
潘嶽辦公室亮着燈,他還沒走。
朱時宜又回營銷部。
路過員工正收好包,和她招呼聲:“時宜?不回去嗎。”
朱時宜随便扯了個理由:“有個東西沒弄完。”
坐回自己工位,朱時宜打開電腦,手放在鍵盤上裝個樣,心卻飛到雲外九霄。
她按捺不住,給潘嶽發信息:【你下班了嗎?】
她是明知故問。
潘嶽:【沒有,今天有點忙。】
潘嶽:【你的日報,随時發。】
朱時宜可不是為了日報:【我看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是感冒了嗎?】
潘嶽:【沒有,我沒事。】
“時宜,”耳邊傳來賀瓊的招呼,“你還在呢,有空沒?”
朱時宜:......
可以說沒空嗎?
“有空的。”她假笑。
賀瓊給她派了點活,朱時宜認命接下。
做完賀瓊給的任務,朱時宜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環顧四周,辦公室隻剩下她一人。
内心仍有惦念,朱時宜再次摸去潘嶽辦公室。
公司也沒人了,唯獨老闆辦公室,仍留一盞燈。
朱時宜深吸口氣,上前敲敲門。
“進。”隔着道門,潘嶽說話聽着有些小聲。
朱時宜推開門,辦公椅上的潘嶽側身看來。
他眼眸一閃,看着有些驚異:“......你怎麼還在。”
“和你一樣,我加班,”朱時宜關好門,走近幾步,莫名心虛,眼神跟着亂飄,“我看公司都沒人了,這還亮着燈,就來看看。”
潘嶽收回眼,坐直些身:“很晚了,快回去吧。”
安靜的空間裡,他的聲音,聽着更低啞了。
朱時宜輕輕皺眉,正正心思,她望向潘嶽:“那你呢?”
“我還有事。”
“哦,”不情不願卸下眉間褶皺,朱時宜點點腦袋,又關心,“你吃飯了嗎?”
“還沒。”潘嶽眉心忽皺,他握拳抵住唇,重重咳了聲。
憂心直上心頭。
“你還好嗎?”朱時宜下意識湊近腦袋,潘嶽面龐,浮着幾絲潮紅。
潘嶽一瞬錯開眼,撲簌簌眨了眨,看着不太自在。
“我沒什麼事......”嗓音漸沙,他又咳了聲。
朱時宜心焦,上前挨近,伸手覆上潘嶽額前。
掌心間,是異人的滾燙。
“你發燒了!”朱時宜輕呼,“還說沒事!”
潘嶽斂眸,抿抿唇:“睡一覺就好了,我沒什麼感覺。”
“燙成這樣了還沒感覺?”朱時宜心急,聲音不自拔高,“怕不是已經燒傻了。”
“我......”
“有溫度計嗎?”朱時宜直接打斷。
潘嶽即刻收聲,他掀開眼,看着有些呆愣。
他直勾勾盯了她一秒,又垂眸,搖搖頭。
“我去買,”顧不上再說什麼,朱時宜轉身推門,又猛回頭,“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撂完命令,她沒再磨蹭,疾步往外走。
到樓下藥店拿好溫度計,朱時宜想了想,又捎上兩盒退燒貼,以及一盒感冒藥。怕潘嶽空腹吃藥不好,她又到隔壁便利店,買了個飯團,加一些素的關東煮。
朱時宜拿着東西,趕上樓找潘嶽。
“先吃點東西,趁熱。”她遞去關東煮。
潘嶽搖搖腦袋:“你吃吧,我不餓。”
他聲音聽着比剛剛還要虛弱。
“不餓也得吃,”朱時宜硬塞,“不然怎麼吃藥。”
潘嶽這才接過。
朱時宜打開盒子,拿出溫度計,向前伸手。
潘嶽登時擡眼,她忽地一頓。
呃......
眼前男人的穿着,一絲不苟,高領毛衣貼身,她這溫度計,實在無從下手。
潘嶽擡手拿過溫度計,偏首,露出頸窩,他彎臂,順着側頸凸起的筋,将溫度計往胳膊下塞。
朱時宜讪讪别開臉,咽了口唾沫。
絕了,真絕了。
極品!太性感了。
她暗暗唾棄自己。
朱時宜!他可是病人......
“......我去給你泡藥。”朱時宜拿上感冒靈轉頭就跑。
五分鐘後,潘嶽取出溫度計,轉轉手腕,目光瞟了眼。
“多少度?”朱時宜急不可耐搶過一看,“三十九點八!”
她放下藥,二話不說:“去醫院。”
“不用。”潘嶽捏了捏眉心。
“什麼不用,用!”朱時宜拿出退燒貼,“先把這個貼上。”
潘嶽整個人向後一靠:“不貼。”
朱時宜擡眼:?
潘嶽輕輕哼聲:“......小孩用的玩意兒。”
朱時宜:......
她道:“那就去醫院。”
潘嶽張了張口:“不......”
“我送你去。”朱時宜收拾着桌面,順口補充。
潘嶽神色一頓,愣了兩秒,唇畔一緊:“......嗯。”
“先把藥喝了。”朱時宜走到沙發邊拎起包。
潘嶽端起藥杯,一口幹完。
他忽地聚眉:“......我記得,你會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