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是昨天着涼了。”朱時宜眼睑下撇。
她有些自責。
其實昨天她沒有那麼冷,隻是......脫掉他披下的衣服,她舍不得。
耳邊傳來句啞啞的輕聲。
“沒有,”潘嶽低語,“别多想。”
心忽然被撓了一下。
“噢。”朱時宜軟下聲,眼神飄忽。
今晚排号人少,沒過幾分鐘,就叫号到潘嶽。
醫生照例詢問、測溫、驗血,檢驗結果出來後,醫生說是細菌感染導緻的高燒。
醫生讓他留下挂個水。
“隻吃藥行嗎?”潘嶽道。
“你發燒度數太高,打針好得快。吃藥要是降不下來,還是得打針。”
“大概要挂多久?”他問。
“看情況,一般兩三個小時。”
潘嶽瞥了下眉。
朱時宜看着潘嶽。
她猜他是不想耗時間。
“要不就打針?”她斟酌着分寸,提建議,“早點退燒不是更好?不然明天還是這樣渾渾噩噩,還得花更長時間調整,更難受。”
潘嶽眉心微展,像是被說服。
醫生飛速開單:“那就挂水。”
朱時宜戳了下潘嶽,他點頭。
......
潘嶽躺在病床上,他那雙長腿,在這狹窄的小床上,隻能堪堪伸直。
朱時宜拉了個凳子坐到他旁邊。
“今晚,麻煩你了,”潘嶽道,“不早了,快回去吧。”
“不麻煩,”朱時宜擺擺手,她巴不得能見他,“還早,才九點半,我陪你吧。”
“剛剛護士不是說了嗎,要我時刻注意病人狀況,”她扯着理由,“萬一你睡着了,吊瓶沒水了都沒醒,那多危險。”
“我定鬧鐘。”
“萬一這個滴得快呢?況且你手機身份證都在身上,要是被人偷走了怎麼辦?”
潘嶽張張口:“我......”
“好了——”朱時宜隔着被子拍了下潘嶽,“兩個小時,幾局遊戲的事兒,不麻煩。”
怕他不信,她特意點開王者。
潘嶽這才作罷。
朱時宜滿意了:“你睡會兒吧。”
她移開眼,特意不去看潘嶽。
遊戲玩了幾分鐘,她才挪回視線。
潘嶽臉上仍有潮色,他雙目緊阖,眉心微聚,唇畔微微開合,胸膛随之一起一伏。
朱時宜伸手,輕輕扯起被子,給他胸前蓋嚴實。
潘嶽眼皮微顫,又穩穩合起。
朱時宜擡頭看了看吊瓶,确認沒什麼問題,才垂下腦袋。
掌心拖着臉,她撐在床邊,終于能肆無忌憚地看看潘嶽。
他睡得,好像不太踏實。
打了三局遊戲,約莫過了一個小時,潘嶽手機響了。
他一瞬睜眼。
朱時宜趕忙幫他拿手機。
潘嶽謝過,接起電話:“......喂。”
聲線還帶着病意的虛弱與剛睡醒時的沙啞。
對面講着什麼工作,朱時宜不太懂,也沒特意聽。
“好,周六吧,兩天足夠了。”
挂斷電話,潘嶽看了下時間,又瞟了眼還有半罐的吊瓶。
“你吃飯了嗎?”潘嶽問。
“沒有,”朱時宜都忘了這茬,她正忙着推水晶,“沒事,我不餓,加班時吃了點零食。”
潘嶽蹙額:“想吃什麼。”
朱時宜擡眼。
他遞來手機:“點你想吃的。”
一局遊戲恰好打完,她接過手機,屏幕亮着外賣軟件。
朱時宜随手往下翻:“你吃什麼?”
“......不想吃。”潘嶽别過臉,像在耍性子。
“那怎麼行!”朱時宜笑着揚聲,莫名覺得他好可愛,“你不是要增肌嗎?不吃碳水,怎麼增?”
潘嶽斜過眼,似有些無語:“今天就算了。”
“還是吃點吧,”朱時宜也不逗他了,“給你點粥?”
潘嶽搖搖頭:“我吃過了。”
“一個飯團還不夠塞牙縫。”
“還有兩塊蘿蔔、一根海帶、一串香菇。”
朱時宜:......
當數傳家寶呢?
“行吧。”諒解病人胃口不好,朱時宜也不勸了,她給自己點了份花甲粉。
手機還回給潘嶽,他又搗鼓了會兒,發了幾條工作語音。
“這麼忙嗎?”朱時宜感歎。
“還好,”潘嶽頓了頓,“習慣了。”
他虛着聲。許是生病令人柔弱,朱時宜竟從這平淡的語氣裡,聽出些心酸。
她沒再打擾他工作,過了會兒,潘嶽終于放下手機,又睡着會兒。
晚間外賣速度慢,朱時宜等了快一個小時,才等到花甲粉,還不好吃。沒吸溜幾分鐘,潘嶽的水快挂完了。
她趕忙拎上包,去叫護士。
潘嶽又一次醒來。
護士收拾拆針,一套操作行雲流水。
潘嶽又測了次體溫,38度5。
“還在發高燒,”護士蹙眉,“你們去問問醫生需不需要再打一針。”
潘嶽的拒絕斬釘截鐵:“算了。”
“行吧,”護士不多說,“要是燒得嚴重,一定要再來醫院。”
“好,謝謝。”
回到病床邊,朱時宜拎上米線。
潘嶽跟着她:“不着急,吃完再走。”
朱時宜搖搖頭:“不好吃。”
潘嶽默了默:“那出去買點别的。”
“沒事啦,我不餓,”她揮揮手,“走吧,送你回去。”
潘嶽一頓:“......你,送我?”
“不然呢,”朱時宜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放任你一個高燒病人晚間開車,自身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