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聯盟沒有大型戰事,忒修斯中将的本職工作也沒有多要緊。他從設備裡調出一張影像,“之前您說的綁架案的資料,近十年内我隻查到這一起。再往前恐怕就太遠了。”
“嗯,發給我。麻煩了。”
忒修斯告辭。
通訊設備嗡嗡低響,路隐将忒修斯發來的影像放大察看——那顯然是從檔案庫的界面偷拍下來的。
一個十八歲的男孩,甚至還沒有高考,在參加完高考體檢的第二天被人綁架,目擊人是與他同行的同學,同學安然無恙,可見是目的性很強的綁架。這個孩子到現在都沒有被找到,連遺體也沒有,這起綁架也就成了懸案。
在家屬對其體征的描述裡,有“月牙胎記”這一項。
路隐看向自己的手腕。
他的胎記其實很小、很淺、毫不起眼,如果不是聞九逵提及,他幾乎沒有注意到。但确實,在許多年前這個胎記也是一道彎鈎月牙,如今卻變了樣子。
聞九逵說的綁架案和這有什麼關系?
他手頭隻有孤例,要想知道更多,恐怕還得讓聞九逵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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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隐家的日子是聞九逵近六十年來最悠閑的時光。
每天隻要吃、喝、睡,再把路上将給伺候好,趁路隐不在還能下樓走幾圈。比起在希望之都裡吃不飽睡不夠每天屁事一堆的無望的鬼日子,實在是好得叫人樂不思蜀。
聞九逵倒是有心想聯系溫沅,可惜現在用着路隐家的通訊系統,不敢暴露溫沅行蹤。
現在,他對着時鐘,精準掐到每一秒——數路隐回家的時間。
“咔嗒——”
聞九逵大喜過望,抓了抓頭發整出一個自以為魅力十足的造型,飛快沖到大門邊。
路上将一張冷臉出現在面前,聞九逵分毫不怵,牽起路隐的手就是一個吻手禮,“歡迎回家,親愛的路上将。”
那件被聞九逵脫過好幾回的軍服被路隐随意丢在沙發上,他徑直坐下,将光屏設備抛給聞九逵。
上面是一個十八歲男孩遭遇綁架的立案資料。
他還真去問了——聞九逵哭笑不得。
“說吧。”路隐閉起眼,擡了擡下巴,“你都知道些什麼?”
聞九逵無奈地笑笑,“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
“……對不起。”聞九逵将光屏還給他,“我還不能告訴你,至少是一部分。”
路隐一時沒應聲,他們之間湧動着微妙的寂靜。
“那六十年裡的事,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和我說?”
聞九逵喉結微動。
手腕上virgo閃爍着金屬光澤,讓他想起來路隐拿木倉抵住他頸項的那個時刻——他們親密無間,又相隔六十年迢遙光陰。路隐拒絕給他們的關系下達定義,而他拒絕向路隐托出自己的來龍去脈。
他笑了一下,故作輕松,“至少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的戒指吧。”
路隐沒有為難他,隻是點點頭,從茶幾下摸出一盒香煙,抛給聞九逵一支,又給自己點上一支,“說你能說的。”
“我的母親遭遇過這樣的綁架。”聞九逵坐到路隐身邊,甘願聞他的二手煙,“前不久我在邊緣星系遇到一個小姑娘,也是同樣的情況,有一道胎記,她也被人綁架去地球,飛艇遇上風暴失事,她這才逃出來。再加上你手裡這一起,三件事之間恐怕是有聯系的。”
路隐于雲遮霧繞中瞥了他一眼,“你想查什麼?”
“這三起跨越數年的綁架案到底意味着什麼?始作俑者又是誰?以及——”聞九逵輕輕握住路隐的手腕,“和你有什麼關系?”
路隐嗤笑,“敢在我頭上動土,聯盟恐怕還沒有這麼有膽識的人。”
聞九逵吹滅他煙頭星火,笑眯眯道:“總給我一個關心你的機會吧。”
路隐:“這個機會我給了你六十年。”
他捧住路隐的臉,“我很想……”
“聯系人忒修斯來電,是否接通?”
聞九逵咬牙切齒。
路隐輕輕推開他,笑道:“接通語音。”
在聞九逵灼人的目光下,路隐淡然自若地問候忒修斯。
“您說的綁架案,或許還有一起相關,是失蹤案,但走丢的女孩也有月牙形狀的胎記。資料我已經發給您了。”
路隐:“謝謝。”
忒修斯挂斷通訊,路隐的光屏上又顯示一張影像——
[失蹤人員: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