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樂收好‘話筒’,範閑豎起大拇指,厲害,傳聲筒都弄出來了。
暖閣四周響起哀婉纏綿的樂聲,範閑聽着熟悉的旋律,拿了幾本冊子,躺在躺椅上,悠閑的翻看着,一邊感慨:“真會享受,這才是人生啊。”
“喜歡,就常來,我已經吩咐下去,你随時可以過來,在這府裡,就算我不在,他們也會聽你的話。”
範閑放下冊子,看向安樂:“你們既然無意洩露你我的關系,那,我頻繁進出你的郡主府,要用什麼借口?”
“監察院提司。”安樂輕笑道:“當然,也是為了讓陛下相信,你以為,你的生父是爹爹。”
這話有些拗口,範閑還是明白了安樂的意思,既然慶帝沒有認他的意思,他又知道自己和安樂是親兄妹,那麼,以為自己跟妹妹都是陳萍萍的兒女,也是很符合邏輯的。
“也對,身為黑暗大臣的陳院長,因為擔心唯一子嗣的安危,把兒子交給年輕時的好友司南伯,也是情理之中,這樣,也解釋了我為什麼不上範家族譜,為什麼一直養在儋州,又為什麼一進京就能被委以重任。果然是一個好借口。”範閑輕聲說道,搖頭失笑,自己這個妹妹,腦子還挺好用的。
“而隐瞞你我的兄妹關系,則是我的一點私心。”安樂有些愧疚的解釋道。
“我知道,你惦記着李承澤呢吧?”範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一天天腦子裡盡想些情情愛愛的,能不能有點出息?”安樂拍了範閑一下,也是沒好聲氣的說:“雖然我不知道,陛下到底在謀算什麼,但是,我有預感,我們的身世,絕對瞞不過天下人,特别是母親的身份,早晚,會被人知道,”
“我知道,咱們那些長輩,很明顯是想把當年老娘的東西,還給我們、不,是給我。”範閑苦笑:“我這待遇太特殊了,就算咱倆不去說,以後,那些老狐狸們,大概也能猜到我是老娘的兒子。”
安樂手指了指上面,低聲道:“母親現在,可是有謀反的罪名呢,雖說現在不用政審,但,我也不喜歡她背着那個罪名。我希望,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真相大白?可能嗎?”範閑唇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當然,做了錯事的人,總要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安樂話語透着冷意:“等他們猜到我們母親身份的時候,肯定會有人忍不住出手,那時候,就是咱們收網的時候。”
“一次清洗掉隐藏在暗中的敵人,也不錯。”範閑心疼的看向安樂:“隻是,你不要把自己逼的這麼緊,我好歹是你哥哥,就算弱了點兒,起碼還有點兒用,你也是可以依靠我一下的。”
“嗯……”安樂輕輕應了一聲:“其實,有你的存在,已經讓我很感激上蒼了。”
範閑不由露出會心的笑意:“你的存在,也讓我,很感激上天。”
是啊,在這個陌生又孤獨的世界,能有一個同伴,一個能一起說說話,聽懂自己的話的人,是何等的幸運。若說這世上,有個在心思方面能夠靠近,并且能夠互相理解的人,也就隻有自己與安樂了。
特别是對一直以來,都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是異類的範閑而言。自從知道了安樂的存在,在這個世上,好似一下子就沒有了那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蒼茫凄惶之感。
“你今天來,不隻是為了跟我聽曲的吧?”安樂笑着問道。
“我知道太平别院的位置了。”範閑輕聲說道。
見安樂隻是點點頭,并不奇怪,範閑不由解釋道:“那是母親當年住過的地方,五竹叔剛剛想起來的。”
“你想去?”安樂問道。
範閑本來準備跟安樂說箱子的事,隻是,想到鑰匙還沒到手,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先不跟她說了,免得她牽腸挂肚的。
便笑道:“我想去那邊看看,不想人知道,就隻能暗中謀劃。我約了婉兒和大寶他們出城踏青,你要不要去?”
“好啊。”安樂笑道:“你知道,我最喜歡湊熱鬧了。”
“我可是要翻牆偷偷進去的,你隻能走外面等着,怕是不能進去看了。”
“急什麼。”安樂毫不在意,反而安慰範閑道:“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它會回到咱們手裡的。”
“好吧。”範閑搖頭失笑,自己這妹妹,還真是,迷一般的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