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乙心中震撼莫名,回頭看了眼桌上的東西,拱手道:“勞煩兩位幫忙轉告郡主,郡主将來若有吩咐,讓人拿着那物給我傳信,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承影點點頭,拱手還禮。
……
“時機到了!”目送東夷使團遠去,範閑陰冷的笑了。
“你發傳單的事,不跟安樂說嗎?”
“已經說了,她也贊同。”
範閑繼續說道:“這些天打壓澹泊書局生意的,是内庫的西山紙坊和萬松堂,所以我們就要搶内庫的紙,再用萬松堂的墨。隻是……叔,你的字,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看過吧?”
五竹冷冷的說道:“放心。”
範閑笑咪咪的說道:“傳單這種東西,不用太大。關鍵是份數要多,到處都要去貼,去灑,尤其是像太學,還有文淵閣那裡,得多貼幾份,學生們年青熱血,最容易被人挑動,而文淵閣裡的那些學士們,也喜歡玩個風骨,估計看見傳單後,會氣的直拔胡子。
漫天的白色傳單像雪花一樣,飄灑在京都裡的每一處,尤其是太學與文淵閣附近,更是拾之不盡。其時天色熹微,晨起的學子與百姓們揀起這種陌生的紙片,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這是慶國這片土地上,第一次出現傳單戰。
但範閑依然高估了慶國子民的熱血,低估了監察院的能力,不過是兩個時辰之内,整座京都的傳單都已經被收攏到了天河路流水畔的那個衙門裡。
太學正的反應也很神速,當天就請了旨意,提前開始了秋學的考試。諸般措施在半日之内,連續下發,成功地控制住了局勢。
但流言這種東西不需要翅膀也會飛,不需要空氣也能呼吸,早已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
傳單引起的火苗,看似被檢察院用極快的速度撲滅,可流言在人心中留下的痕迹,卻不會消失,要不然,陳萍萍也不會親自前來範閑私宅,詢問此事。
“上面寫的是真是假?”陳萍萍正色問範閑。
“私情是假,出賣言冰雲是真。”範閑正色答道:“肖恩是莊墨韓的弟弟,親的。”
“僅憑這樣,可奈何不了她。”陳萍萍笑着說道。
“我還有第二步。這件事,還有一個人是突破口。”
“禮部尚書,郭攸之?”陳萍萍看範閑驚訝的表情,不由一笑:“按郭保坤的說法,莊墨韓構陷,他提前是知情的。長公主要想和莊墨韓聯絡,朝中必有中間聯系之人,郭保坤分量不夠,必定是其父郭攸之。”
“莊墨韓初來京都的那次消失?那天莊墨韓會見的人裡,是不是有郭攸之?”範閑看向陳萍萍。
陳萍萍笑點點頭:“有郭攸之。”
“既如此,我接下來想說的,你也知道了?”範閑問陳萍萍。
陳萍萍欣慰的看着範閑點點頭:“抓了他的車夫,已經招了。”
“接下來你想怎樣?”
“那要問你啊。”
“我要讓李雲睿,滾出京都!”
“這件事,我來辦。”陳萍萍淡淡一笑,俨然已然胸有成竹的模樣。
……
陳萍萍辦事,效率是極快的,天色剛擦黑,範建就先找上門。
聽了範建的話,範閑皺眉道:“去給長公主求情?”
“畢竟是林婉兒生母,大家都留份情面,不要把事情做絕,不要逼的太狠。李雲睿雖陰狠,但忠于她的人也不少,你日後要立于朝堂,就必須學會,剛柔并用,化敵為友。”
“那個人要殺我!”範閑指着皇宮的放向,不可置信的看着範建。
範建歎了口氣,緩緩踱步:“你有沒有想過,林婉兒的感受?别忘了,李雲睿終究是她生母!這一戰,你赢了李雲睿,然後呢?你還要把她逼到絕路?林婉兒會怎麼想?如果将來,你們在一起,會不會因此生出嫌隙?範閑啊,你若是真心對她,怎麼就不能為她遷就呢?”
“您讓我想想。”範閑頭疼的轉身想要離開書房。
“要求情,便隻有這一晚機會。”範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