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範閑和安樂求見,慶帝倒是頗感意外,門外跪着的長公主更是直接譏諷道:“你們能來,倒真是出乎了本宮的意料。”
範閑并沒有理會她,徑自跟着太監進了禦書房。
“見過長公主殿下。”安樂對着跪在地上的長公主微微一福,不待她開口,就徑自起身,笑意盈盈,甜甜的說道:“長公主殿下辛辛苦苦,為安樂說了門好親事,安樂可是銘記在心呢。如今,長公主遇到了難事兒,安樂如何能不回報殿下的恩典呢?”
“安樂郡主怕是記錯了,你的親事,是北齊太後和皇帝親自向陛下求親,與我,可沒關系。”長公主跪的筆直,絲毫不落下風的笑着說道:“不過,還是要恭喜你了。祝你,和北齊皇帝,白頭偕老。”
“啊,原來不是長公主殿下呀?”安樂故作恍然,輕輕一拍額頭:“哎呀,瞧我,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長公主勿怪啊。”
這是暗指自己年紀大,還是當着慶帝的面!跪在地上的長公主臉色有些發青。
安樂卻是歪着頭,看着她的臉色,滿意的挑眉笑了:“陛下召見,安樂就不陪長公主殿下閑聊了。”
成功把長公主氣的不輕,安樂心情愉悅的進入内室,眸光一掃,太子跪在慶帝禦案前,範閑低着頭,站在一邊。
毫不耽誤,語氣輕快的行禮問安:“安樂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
方才外面的動靜,裡面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慶帝自顧自的打磨着箭矢,随意的問道:“你們,也是來給李雲睿求情的?”
“不知陛下,準備如何處置長公主呀?”安樂好奇的問道。
“怎麼?”慶帝擡眼看了眼安樂。
“畢竟是長公主,陛下的妹妹,萬一陛下舍不得責罰,隻是罰罰跪而已,那臣女就不多嘴多舌的,惹陛下煩心了。”安樂笑着說道。
“讓她離開京都,回信陽封地。”慶帝端詳着手中的箭矢,忽然看向範閑笑道:“朕聽說,你一直想讓李雲睿離開京都?如此是否和你的心意?”
“是!”範閑并不諱言,這話他既然說出口,陛下會知道就不奇怪。
“那,你是沒話說了?”
範閑歎氣:“若不是有人提醒,我差點忘了婉兒的感受。”
“你是來求情的?”慶帝的語氣裡,帶了些别樣的味道。
“若長公主隻是想殺我,為了婉兒,我願意退讓。”範閑面無表情的說道:“隻是有七人因此而死,我有什麼資格,替死了的人原諒?”
“就為了幾個百姓?”
“是為了七條人命。”範閑一滞,沒想到慶帝會把話說的這般輕描淡寫,這般漫不經心,一時間心神恍惚,語氣有些輕飄的說道。
慶帝搖搖頭,繼續打磨:“磨練的還不夠啊。”
“那也不能磨掉了心中的是非。”範閑淡淡道:“為了婉兒,身為臣子,我無權幹涉長公主的處置問題,隻是,長公主畢竟身處深宮之中。那為虎作伥的燕小乙,郭攸之之輩,絕不能姑息!”
範閑撩起衣擺,正正跪在慶帝面前,肅容大聲說道:“臣範閑,懇請陛下切勿姑息,務必嚴懲李雲睿之爪牙!”說罷,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再作聲。
“起來吧,你也不愛跪着。說實話,朕有些失望。”慶帝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淡淡的道:“如果要接管監察院,統領内庫,如此權重,唯孤臣可為。”
“這我倒沒想那麼深,隻是覺得該這麼做,就做了。”範閑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内庫如今并非我統領。再說,監察院還有陳院長他們,未來的事,誰說的準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慶帝搖搖頭:“這是朕一位故人所說的話,你,好好想想。”
“是,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