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子離去,範閑撇撇嘴,徑直出宮,去監察院尋陳萍萍去了。
……
肖恩拖着粗大鎖鍊,在幾個鑒查院人員的牽引下慢慢的從走出鑒查院,在鑒查院的門口停下來,
看着刺眼的陽光,肖恩微眯着眼,一臉享受擡起頭,感歎道:“陽光的味道!久違了”
這自然就是被慶國關了二十年的肖恩,看到他從天牢裡走了出來,四周負責戒衛的監察院衆人無來
由地緊張起來,握緊了腰刀,或是指頭摳緊了勁弩的扳機,瞄準了那個身材高大卻佝偻着的老人。
碰的一聲悶響!七處前任主辦,如今眼神渾濁的牢頭走上前去,毫無理由一棍敲打在肖恩的後背上
!
肖恩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什麼,緩緩轉頭看着監察院七處前任主辦,輕輕吐了口氣,吹散面前亂發,
露出那雙陰寒幽深的雙眸,和那張枯幹的雙唇,厮啞着聲音說道:“老鄰居,我們一起住了二十年
,我這就要走了,你就這麼送我?”
七處前任主辦緩緩閉上眼睛,将提着木棍的手垂了下來,似乎有些害怕肖恩的雙眼,用力地呼吸了
兩聲說道:“這些都是後輩,您何必激他們?如果此時孩子們失手将您殺了,我想您也不會甘心。
”
肖恩微一搖頭,對牢頭說道:“我離開慶國,想來你也不用再呆在天牢裡。不過我想,你一定會很
希望我死掉,不然這二十年的相伴,我總有法子讓你償還給我。”
牢頭面無表情:“祝你一路順風,永遠不要再回來。”
肖恩嘶聲笑道:“我一定會再回來的。”他看着牢頭的臉,一字一句輕聲說道:“你對我用了多少
刑,我都會一樣一樣地用在你孩子的身上。”
牢頭臉色難看,他知道,如果肖恩能夠重掌北齊的黑暗力量,對自己進行報複,自己真的極難有能
力保護自己的家人。
肖恩仰天大笑起來,身上系的沉重鐵鍊開始當當響着,空氣中開始彌漫着血腥那種微甜的、令人發
狂的味道。
監察院衆人緊張無比,便在此時,吱吱響聲起,那輛普通的、黑色的輪椅緩緩靠近了大枷。
推着輪椅的是費介,輪椅上坐着的是陳萍萍。
輪椅滾動的聲音不大,卻像梵鐘一般,将衆人從緊張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衆人看見院長大人來了,
無來由地同時舒了一口氣。
陳萍萍緩緩擡頭,看着枷中的老熟人,輕聲說道:“你笑什麼呢?”話語中帶着一絲不屑,一絲有
趣。
滿頭亂發的肖恩看着輪椅上的陳萍萍,忽然開口說道:“我笑你的雙腿,被我廢了!”
“我還以為你笑你自己呢!”陳萍萍微笑着搖搖頭:“這麼些年囚于牢中,寸步難行,作為一個失
敗者,是不是很舒服啊?!”
肖恩怒吼一聲,白發如劍般向後散去,狂怒之下,他往前踏了兩步,鐵鍊劇震,四位牽拉着重枷的
六處劍手拼命用力,才拉住他,勁氣相沖之下,大獄之前灰塵大作。
“年紀大了,火氣不要太大,要注意養生!”陳萍萍輕笑道。
“真的放我回去?”肖恩平靜下來懷疑的問道。
“你不想回去?”陳萍萍笑着反問道。
“你會後悔的!”肖恩斜視着陳萍萍狠聲說道。
陳萍萍微笑說道:“回去好好養老吧,安份一些,我如今老胳膊老腿兒的,懶得再跑那麼遠捉你。
”
肖恩的聲音像刀子一般尖利,刮弄着所有人的耳朵:“我的兒子在婚禮上死在你的手下,你再不會
有任何機會捉回我。”
“你老了,還能做什麼呢?萬一将來要捉你……”陳萍萍微笑着指着旁邊的範閑說道:“這是範閑
,檢查院提司,我的接班人,他送你!”
範閑燦爛的笑着開口打招呼:“肖老前輩好,吃了嗎?”
肖恩微微側身,重枷與手腳上的鐵索又發出碰撞的聲音,老人透過眼前的發絲,注視着這個年輕的
,清秀的監察院官員:“你送?”
範閑此時才看清了肖恩的雙眼裡那揮之不去的怨毒之色,笑着肯定道:“我送。”
“他們是你什麼人?”肖恩問道。
“院長是我長輩,費老是我師父,他們都待我如親人一般!”範閑笑着回答道。
“好好看看這孩子,以後見不着喽!”肖恩微微點頭說道,平靜語氣當中是充滿着對自己絕對的自
信和霸氣!
“肖老也好好看看這院子,以後說不準還回來!”範閑直接犀利的反怼道。
肖恩微微側頭看着範閑,一字一句說道:“路上小心點,你還嫩呢!”
“向前輩學習!”範閑是一點虧都不吃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