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典唇角微微一翹說道:“你們沒有與肖恩打過交道,所以不知道此行如何兇險。範閑如今聲名遍天下,國戚權貴,完全沒有必要往北齊走這一遭,但這小子居然有膽氣應了這差事……我确實很欣賞他。”
“既然肖恩如此兇險,為何還要讓安樂郡主跟他們一起走?”将領有些不解。
宮典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陳院長的心思,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
……
一出京,日頭便黯淡了下去,使團連綿幾十輛,除了載人之外,更多的空間是留給了此次北行所需要的禮儀所備。
打頭的是是安樂的車駕,後面就範閑的馬車,肖恩鐐铐鐵索,關押在第三輛馬車上,再後面是司理理等。
“如果我抓住你,用你威脅那個年輕人,有用嗎?”鐵鍊铛铛一響,肖恩蒼老的聲音在車廂裡響了起來。
王啟年吓得一抖,無比誠懇說道:“肖先生,既然派我來,自然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院裡的大人,他們怎麼會管我的死活呢。”
肖恩閉着雙眼,身上的厲寒氣息漸漸消退了一些,輕聲說道:“會按摩嗎?”
“按摩?會!”
将近黃昏時,範閑掀開車的側簾,微眯着眼看了關押肖恩的馬車一眼,揮手喚過一位虎衛,輕聲問道:“馬車旁邊安排的人怎麼樣?”
跟在頭輛馬車身邊的是虎衛頭領高達,他恭敬回答道:“少爺放心,有我們還有六處的人,能夠保證穩妥。”
他忽然站起身來,喊道:“今天不去驿站,就在野外駐營。”
手下們齊應一聲,自去各隊組織紮營事宜。高達有些疑惑地看了範閑一眼,範閑搖搖頭說道:“鍛煉一下,也适應一下,出了滄州之後,北面就沒有什麼驿站可以用了,趁着離京都不遠,讓手下這些人盡快适應氣氛。”
“大人此言有理。”高達佩服的點頭,抱拳退下去準備。
王啟年站在車廂口滿臉痛苦說道:“大人,什麼時候我能休息一下?”
“再等等。”範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把肖恩跟你說了什麼,一五一十的跟我複述一遍。”
聽完王啟年的話,範閑心裡一個咯噔:“錯了。”
“啊?”王啟年驚愕。
“肖恩此人殘虐兇狠,且有心計,在地牢裡被關了十幾年,若是你,你會有什麼情緒?”範閑問道。
“憤怒?”
“仇恨?”
“都有。”範閑皺眉:“這些負面情緒壓抑了這麼多年,他想要發洩,以他以往的行事,血腥最能緩解他的怒火。”
“殺了我,隻是為了發洩一下?”王啟年隻覺得一股冷意從脊柱往上湧。
“我去看看他。”範閑起身說道。
“大人!”
“他想逃,這是最後的機會。”範閑思索着說道:“若是殺了我的重要之人,我一旦報複,他或許就斷了生路。所以我要讓他知道,你是我身邊的得力幹将。”
“大人,那,他會不會因此抓住我,威脅大人?”
“不會,除非是我身邊血親,否則肖恩不會冒險。”範閑擺擺手,徑直出了房門。
一出門就看到院中站着的安樂,停下腳步:“怎麼沒去休息,累不累?”
“坐了一天,骨頭都生鏽了,走走。”安樂看着他的臉色,側頭看了眼肖恩的囚車:“你去找肖恩?怎麼,王啟年闖禍了?”
“沒事兒,說錯了話而已,我去看看。”範閑随意說着,就向肖恩的囚車走去。
安樂點點頭,對這位曾經叱咤風雲的人物,也生起了濃濃的好奇,跟在範閑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