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看看慶帝的臉色,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便笑着說:“陛下,臣方才靈感乍現,也想到了一篇谏言,可不可以上禀陛下?”
不等慶帝發話,賴禦史就氣急道:“小小女子,略有些詩才,便妄自尊大,妄圖幹涉朝政不成?陛下,當嚴懲安樂郡主,削其爵位,以儆效尤。”
安樂聞言也有些焦急,拉着慶帝的手,輕輕晃了晃,哀求道:“陛下……”
慶帝笑了,握住安樂的手,安撫道:“讓安樂郡主先說完再議。”
“謝陛下。”安樂躬身謝恩,轉過身,隔着紗簾面向賴禦史站定,朗聲開口:“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
起初還有人竊竊私語,随着十思疏從安樂口中緩緩念出,禦書房越來越安靜,隻能聽到安樂不急不徐的聲音在殿中回蕩,直到安樂說完,朝慶帝躬身一拜。
慶帝心中欣喜,因賴禦史死纏爛打升起的燥怒之意,因此一掃而空,起身托起安樂的胳膊,滿眼贊許之色:“好!好。”
慶帝的贊譽,驚醒了滿殿的朝臣,誇贊、賀喜之聲絡繹不絕,慶帝含笑聽了會兒,撇見安樂小臉上的得意之色,心中好笑,擡手止住衆人,問道:“安樂此谏言極好,你說,朕該如何如何賞你啊?”
“陛下,方才賴禦史還看不起臣是女子,現在,臣想問問,他可能做出更好的谏言,若做不出。那臣就要問了,禦史是個給朝廷挑刺兒的職司,連忠奸賢愚都看不清,他可還配領導那些禦史?”安樂此時看都不看賴禦史,隻是看着慶帝問道。
慶帝此時心情不錯,笑着問道:“那依你所言,該如何?”
“賴禦史在京都待的久了,不如,讓他回信陽都察?我要這個賞賜,可以嗎?”安樂不懷好意的一挑眉,笑着問道。
回信陽?賴禦史老家。可不是信陽啊,殿内許多明眼人,對長公主和都察院的關系,都是心知肚明的。不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慶帝恍若未覺的點點頭:“既如此,賴禦史就巡查信陽吧。”
見賴禦史想說什麼,安樂撩開紗簾,看着賴禦史,淡淡的說:“恭喜賴禦史代天巡查,隻是賴禦史年紀大了,恐有不便,聽聞你老家學風鼎盛,鄉裡族中,也是人才濟濟,不如挑些合意的晚輩帶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不……”賴禦史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安樂打斷。
“他們因賴禦史,才有今日,想來不會不願侍奉您才是,您帶着他們,也算是,言傳身教了。”安樂說完,有些厭煩的撇了賴禦史一眼,甩下紗簾,退回慶帝身邊。
見安樂挑開所謂“清流”底下的利益交換,慶帝笑着搖搖頭,也懶得再搭理,擺手示意侯公公:“請賴禦史下去吧。”
侍衛很快把賴禦史拖下去,慶帝笑着看向安樂:“安樂,下去接旨。”
安樂應了一聲,走出紗簾,在殿中跪下接旨,隻以為是對北齊之行的褒獎,聽完聖旨,卻是滿臉驚愕,看了看侯公公,将目光。
侯公公小步上前,雙手捧着托盤,上面放着聖旨和公主印玺,笑着小聲提醒道:“公主殿下,接旨謝恩了。”
“臣,接旨,謝陛下隆恩。”安樂謝完恩,還是懵的,這,就成公主了?
“老臣,謝陛下恩典。”陳萍萍也推動輪椅,上前謝恩。
“免禮平身,這是安樂該得的。”慶帝此時也走出紗簾,拉過安樂站在中央,看向衆臣笑道:“諸位愛卿,你們,也見見朕的公主。”
衆臣一驚,聞言起身恭敬跪下行大禮:“臣等,拜見安樂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父親雖未跪下,也一同俯首下拜,安樂有些不安的想要避開,卻被慶帝牢牢抓住,笑着朝她颔首。
安樂隻能深吸一口氣,右手平托向上,聲音沉穩的吐出兩個字:“平身。”
“謝公主殿下。”再拜起身。
一時禮畢,方才站在一旁的四位皇子一齊上前,笑着拱手:“恭喜安樂妹妹。”“恭喜安樂姐姐。”
安樂側身避開:“不敢,謝四位殿下。”
“叫什麼殿下?該改口了。”太子笑着提醒:“方才聖旨上不是說了要上玉碟?上了族譜,就真是一家子兄弟姐妹了,可不要見外了。”
安樂詫異的瞪大眼睛。
“怎麼,不樂意做朕的女兒?”慶帝笑着問道。
安樂不知所措的看向陳萍萍,見他笑着點點頭,心中稍安,餘光掃過的司南伯也是滿臉欣慰的笑容,目光落在慶帝臉上,見到他眼中流露出期待之意。
緊張的抓了抓衣袖,緩緩後退三步,再次在慶帝面前跪下,這次,行的是家禮:“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