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之接了電話,直接聽到對面說出一句:“周景之,過幾天你上綜藝,幫忙照顧我妹段懷夕。”
周景之一愣,又來?今天是什麼團建嗎?總有人托他照顧人?居然還是段懷夕。
段祈言和周景之倒是不客氣,真朋友也無須客氣,他言簡意赅,“别讓嚴冽靠近我妹妹。”
周景之随口答應便挂斷電話。
既然已經答應了謝映,段祈言的要求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索性都答應下來。
更何況段懷夕那樣子……
周景之又想起了雄獅獎後台的那時候,段懷夕一身黑色禮服,白得驚人,她倚靠在另一位女藝人的肩膀上,抽泣着,委屈着,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傷心着。
周景之一向是對女藝人敬而遠之的,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會讓人浮想聯翩,任何行為都會被誇大,周景之有時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但那天晚上,他看了她好多次,看她哭,他甚至想要上前,遞給她一張紙巾。
恍然間,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更早之前早已見過段懷夕。
好幾年前了,他看過一部古代電影,叫什麼忘了,電影裡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角色,是一位女殺手。
周景之印象最深刻的場景是,女殺手完成了首領最終的任務,終于可以脫離殺手組織尋找自己妹妹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她殺掉的最後一個人正是自己的妹妹。
迫切希望結束的殺戮,終于殺戮到了自己的心口,女殺手最終不堪重負,刎頸自盡。
女殺手隻是電影中的小配角,甚至戲份隻有五六分鐘,但她卻是整部電影中,周景之唯一印象深刻的人。
女殺手最後的眼神,絕望而悲憫,自憐又自戀,卻最終一切歸于幽暗寂靜,她什麼都沒有剩下,除了一條爛命。
周景之未曾發現,原來段懷夕就是那個女殺手,不,段懷夕飾演了那個女殺手,原來他們早就見過,用這種方式。
原來演繹出了那樣脆弱又堅強的角色的,是段懷夕這樣的人,演員還真是一種奇妙的職業,讓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段懷夕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人神傷的是她,舞台上容色傾城的是她,換到電影中,冷漠憂傷的也是她,一人千面,都是她。
被周景之深刻探究的段懷夕,對兩個人為她“請求幫助”的事情渾然不知。
自從星夜盛典以來,段懷夕就沒有什麼通告,隻有一個雜志封面拍攝和香水代言拍攝,剩下的時間就是等着參加《白雲深處有人家》。
淩晨四點多才睡,段懷夕和許盡歡連麥看電影看到三點多,又一直聊天,一直到許盡歡實在堅持不住了段懷夕才依依不舍挂斷電話。
作為晝夜颠倒的典範,淩晨四點入睡,上午八點鐘就醒了,是被陽光刺眼才醒的。
昨天晚上熬夜太晚,沒有拉緊窗簾,早上起來陽光正好,直接給段懷夕照醒了,她起來去了趟衛生間,拉上窗簾,戴上眼罩,調整空調溫度,繼續睡,一覺睡到下午一點……
醒來的時候段懷夕還有點懵懵的,今夕是何年啊?這是給我幹哪兒來了?
不過很快就适應了,自由的日子哪一天不是這麼過來的?就這個晝夜颠倒,爽!
起床洗澡洗漱,終于恢複了人類在白天應該有的精氣神,然後……她點開了外賣軟件。
人生啊,開心最重要啦!此時此刻,什麼最能讓人開心?吃飯(即答)。
吃什麼好呢?麻辣燙?太油膩;披薩?太胖人;沙拉?不好吃;簡單的蓋飯?全是碳水,又要被罵;那到底吃什麼?要不幹脆餓死算了。
段懷夕正在猶豫不決呢,是餓死還是胡吃海塞呢?來電話了。
又打電話,這個世界上隻有三個人會給段懷夕打電話,她的經紀人,她的媽媽,她的哥哥。
來電顯示是“段祈言”,她的霸總哥哥,她簽約的辰星娛樂的大老闆,老闆哥哥。
接通了電話,段懷夕有一搭沒一搭和段祈言說話,其實心急如焚,衆所周知,接了電話就沒有網絡了,她不能同時打電話和點外賣。
段祈言,你能不能快點說完,我要挂電話了!
“你是不是剛睡醒?”段祈言上來就揭老底,和楠姐一樣,一點面子不給段懷夕留。
段懷夕害怕楠姐,可不害怕段祈言,這大老闆發什麼瘋,不是節日不是生日不是紀念日的,平白打來電話,随口敷衍了就想趕緊挂斷電話,“起了起了,早起了。”
語氣中的敷衍,好像生怕不知道她在敷衍,段祈言也不生氣,隻是提醒:“晚睡對身體不好,還會發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