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就隻會說對不起,對不起有個毛線作用?除了表達自己的歉意之外,沒有給出任何解決方案。
現在段懷夕煩躁得隻想說出西北錘王的那句話,“我特麼蒸想捶死你!”,最終她還是沒有說,保持了最基本的禮儀和禮貌。
她隻是很有理有據,語氣堪稱溫柔地說着有點紮心的話,“如果對不起能有用,世界上就不會有爛演技的演員,随便道歉就演技超神了,你和我道歉沒有任何用,甚至喚不醒我少的可憐的同情心。”
一番話說完,段懷夕自覺失禮,因為無論是從理論上還是事實上來說,她和周景之之間的關系都不是能随便說出這種刻薄言語的關系。
她是沒有資格對周景之如此嚴厲的。
“我沒有想你可憐我,我是想讓你别因為我煩心,我想讓你開心一點。”
段懷夕說完了才自覺失禮,周景之的回答卻好像絲毫沒有察覺。
他在無底線地允許,或者說縱容。
段懷夕扶額,再次冷靜下來,和周景之對話風險很高,稍不留神就容易上頭,直接思維跑偏。
她狂按太陽穴,反思自己是否對周景之要求太高,以往也不是沒有遇見過沒有演技還死裝的人,她有這麼嚴厲過?
似乎也是這樣嚴厲的态度,但方式完全不同,以前那些人演技再爛,她也不會指責到對方臉上去。
她隻會隐晦地提醒,實在感覺不可以了,才陰陽怪氣地諷刺一兩句。
好像周景之在她這裡,天然就和别人不一樣,很不一樣。
周景之依舊在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彎着腰,好像真的有那麼卑微一樣,對着段懷夕說出極盡卑微的話來。
如此幹脆的語言道歉,就算是真的有歉意,又是因為什麼而道歉呢?
“都說你在本色出演,而且演得很好,那你就拿出你自己最好的樣子來,可以嗎?”
“還有,我給你個建議,純粹是建議,我建議你,這部戲結束以後就不要再演戲了,對你,對大家,都好。”
很嚴厲的批評,甚至是指責,但凡換一個人來,似乎都無法接受。
但周景之此刻仿佛失去了自尊一般,隻會道歉。
段懷夕眼睛一錯不錯,在他臉上來回掃視,希望獲得他一點情緒的信息,但什麼都沒有。
他不看她,隻看地,甫一探頭,便撞進段懷夕如碎玉的眼眸中。
四目相對,他眼中哪兒還有半分歉意,全都是意味不明的複雜情緒。
段懷夕被吓到了,下意識轉頭,周景之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快速掩藏。
但是哪裡掩藏得住?又哪裡躲避得了?
他是從來不覺得抱歉吧?那他來道歉的用意是什麼?
“對不起。”周景之又在道歉,壓低了聲音,将段懷夕堵在門闆上,“是我的錯,我會改掉。”
改掉什麼?自己的情緒嗎?先不說情緒根本改不了,就算真的可以改,看他這死樣子,是打算要改嗎?
根本沒有吧。
這人根本死性不改吧?
“切……”段懷夕冷哼一聲,不打算再理會他,順手打開房間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你走吧,明天别拖後腿了。”
雖然并沒再說多的話,但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說,“我會一直盯着你……我會一直時間你……直到永遠……永遠……”,周景之被推搡着已經邁出半條腿,忽然又退回來。
用上了力氣,輕而易舉就躲避了段懷夕力量,轉身關了門,整個人又回到了房間内。
若非耳邊還有關門聲的回響,段懷夕甚至會懷疑剛才自己是否開過門。
這一次,情況徹底改變,是段懷夕靠在門闆上,周景之站在她面前,雙臂支撐在門上,形成了一個段懷夕在内的三角區域。
這一下,他的眼神,半點也不隐藏。
剛才害怕被看見的,想要拼命隐藏的,不願意輕易暴露的,這一刻全部在眼底,毫無保留地站現在段懷夕眼前。
他就直直地看着段懷夕,半點也不躲閃。
是,我就是來找你的,不是為了道歉,歉意是真的,但不是最主要的。
所有的嫉妒,不甘,怨恨,憤怒,全部都在眼底。
“我會改,但這很難。”他依舊說着看似卑微的話語,但是身體逐漸欺壓上來,逐漸蠶食對方的空間,嘴上依舊不停,“我會努力做好的,所以你可不可以……”
“什麼?”段懷夕感覺很不舒服,很想要推開他。
但周景之恰到好處地拿捏了分寸,在她忍耐的臨界點,停止進攻,隻容許段懷夕問出這一個問題。
段懷夕的掙脫被消解掉,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無限靠近彼此。
他薄唇輕啟,眉眼低垂,表情是無上榮耀,語氣是無限卑微,“你可不可以,暫時喜歡我一下?今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