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虛什麼?”
周景之眉眼閃爍,眨眼之間不斷躲閃逃離段懷夕的眼神詢問,現在她直截了當問出來,他就是想要躲避也沒有借口。
其實是有借口的,怎麼着不能找一個借口?就說這是自己的隐私,不方便告訴别人就可以了。
但段懷夕不是别人。
還沒有回答,隻是準備要開口,他便已經漲紅了臉,一時間,段懷夕甚至無法分辨,他臉上的紅暈,是因為病弱,還是羞澀。
“我回來以後,洗澡了……”他話不說完,又開始吞吞吐吐,以為段懷夕可以明白,又生怕段懷夕明白得太明白。
段懷夕一時間腦子沒有反應過來,她此時此刻一門心思全都是周景之的身體。
本來也不是非要一個原因的,段懷夕根本沒聽清這個回答,隻是催促周景之:“嗯,知道了,洗澡了,好了,你現在去床上躺着吧。”
她催促周景之去休息,自顧自去廚房燒熱水,這一次,照顧人的和被照顧的調換了位置,卻還是這兩個人。
周景之聽話慢慢騰挪着回到卧室,隻是腳步和緩,慢吞吞的,他根本不願意去躺着,眼神不離那道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段懷夕感受到被人注視,一個猛回頭,本該去好好休息的人,正正好好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快去床上躺着吧,你現在再不注意,明天後天,以後一個星期你身體都撐不住,要是真那樣你沒辦法演戲的。”
周景之恍然失笑,“你在想這個……”
“不然呢?你以為想什麼?感動?愛你?可憐你?”她完全直白地剖開周景之的心思,也完全将他們之間那些旖旎暧昧的泡沫戳破。
她展開了和他說:“我們現在就在劇組,最應該考慮的當然就是工作,演員這個職業是我的未來,也是你未來的,至少是一段時間的頭銜,你要認真對待。”
她說得清楚明白,将其中的利弊全部給周景之展示清楚明白,隻是語氣不像前些天那麼嚴厲,溫柔了不少。
還是心疼他的,看他生病了,不忍心罵太狠。
“沒關系,我可以帶病演戲的,你可以的,我也可以。”
他脫口而出這句話,本以為段懷夕會高興,他像一個滿心歡喜等待誇獎的小狗,因生病而蓄滿生理性眼淚的明亮雙眸,晶瑩透亮着。
但他好像預估有誤,不,是完全錯誤,她的眼神不僅沒有帶着贊賞,反而更加生氣。
她真的生氣了。
為什麼?
“周景之,你現在趕緊去給我去床上休息,自己測體溫,我燒好水了去找你,你給我看體溫計,快點。”
段懷夕實在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意思,她現在很想拎着周景之的耳朵,狠狠地耳提面命“你現在的任務是小升初”!
連柔聲安慰都沒有了,段懷夕是真的生氣了,但是為什麼?周景之實在是茫然。
他身體軟綿綿不想動彈,就連思緒都粘連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好像吃了一顆太妃糖,唇齒之間都被細細密密地堵塞了。
到底為什麼生氣?
段懷夕拿着溫水和藥走到周景之床前,看他用袖子小心翼翼擦眼淚,心裡一驚,哭什麼?她有那麼嚴厲?
再走進了,她終于明白是自己誤會了,他隻是在對着天花闆看自己的體溫計。
周景之眼神迷離,并非隻是看來的。光太亮,體溫計的細柱太細,怎麼也看不清楚。
他時不時用另一隻手抹一把眼淚,又看,好像委屈得哭了。
段懷夕不禁皺眉,她好像對生病版的周景之有很大的濾鏡,總感覺他一舉一動都想小孩子。
卧室燈光比客廳暗淡不少,但對于此刻的周景之來說,還是太晃眼,沒多久他眼睛酸脹起來。
洩了氣放□□溫計,恰好看見段懷夕站在床邊,直直地伸手,将體溫計遞給段懷夕,那意思很明顯,要人幫他看。
她接過體溫計調整角度,這種水印體溫計有點難以辨認。
沒有發燒,但體溫确實不低,不好好照顧,明天真的就發燒了。
她翻了自己帶過來的藥,正翻找藥物的時候,右手臂貼上來一根手指。
是的,不是一隻手,隻是一根手指。
那跟食指輕輕地在她手腕上敲打,手指的主人正百無聊賴,段懷夕順着手指一路往上看,恰然對上周景之委屈的眼眸。
他好委屈的!
但是委屈什麼呢?
段懷夕剛想皺眉,就聽他說:“你又對我失望了嗎?”
她不解,什麼失望?
他又重複一遍,同時手上動作不停,“你又對我失望了嗎?”
段懷夕雖然莫名,但還是柔聲安慰道:“沒有,你好好的,來,吃藥。”
他乖乖吃了藥,還是不肯睡覺,隻出動一隻手指。
現在他的那跟食指正用力勾住段懷夕的食指,勾勾搭搭的,總感覺帶有一種精神層面的暧昧。
“你為什麼生氣?我說我要帶病工作,你不高興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段懷夕心裡笑他幼稚,生了病的人,無論正常時候是怎麼樣的,生病的時候都是幼稚的。
“我生氣是因為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你不生病都不一定能演好,生病了更演不好,還不如好好養身體,當然你不生病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