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那隻空閑的、被周景之掌控住的那隻手。

大手捏住她的手指，從食指開始，他親吻他的每個骨節，從下往上，每根手指，他妄圖用嘴唇描摹她的手指輪廓，同時她的手也在感受着柔軟的雙唇。

親吻着，他的眼睛卻是完完全全看着段懷夕，他根本不用看着她的手，嘴唇自會去領會那修長手指的模樣，然而隻是親吻手指，寝管又萬千種暧昧，卻都不夠冒犯。

最不容易冒犯的，也是他最冒犯的，是他的眼神，他僅僅盯住段懷夕的臉，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如有實質的目光，永無止休的侵略感，總是在段懷夕馬上就要看清楚劇本上文字的時候，将她的心攪亂。

周景之的侵略性，總是超乎人的想象。

周景之另外一隻手也沒有歇着，随手在劇本上一指，他說：“這裡，我不會。”

那就是他的台詞，他把自己的台詞全部用另外顔色的筆标注出來，他隻會指到自己的台詞，但是不知道是哪一段劇情，更不知道是哪一句話。

段懷夕很清楚，明天要殺青的人，問前天的台詞，欲蓋彌彰的東西。

她不禁壞笑起來，不再看劇本，而是看着周景之。

貪婪的目光一旦遭到回應，便會潰不成軍，因為貪婪，始終不是什麼好的東西，這回換段懷夕貪婪了。

她完全用少年将軍的眼神和語氣，緩緩念出那句台詞：“公主，我的心上人是你，以前是你，現在是你，以後，也隻是你。”

一段表白，說得柔腸百結，千回百轉，被段懷夕用上了感情的話，帶有一種地久天長的悲哀，餘韻經久不散。

說完了，段懷夕對他挑眉，調戲一般地喊了一句“小公主”。

本來隻是戲稱，但周景之受不住誘惑，臉紅了，他受不了段懷夕用寵溺的語氣和他講話，尤其是小公主這個稱呼，加上前面的“小”字，總有種莫名的縱容。

段懷夕來了興緻，臉紅了，那更應該好好調戲一番了。

“小公主？”她繼續試探着，用了更加縱容寵溺的語氣，仿佛吃定了他就會上鈎一樣，“小周公主？我的小周公主！”

周景之的臉更紅了，他低下頭，牽起段懷夕那隻手，從小拇指開始，從骨節開始親吻，一個一個，一根一根，仿佛在消化這無處安放的熱情似火。

段懷夕湊上前去，緊緊盯住周景之的眉眼，看了很久，湊近了說：“人生數十載，臣能有幸得見公主，已是人生大幸，不敢奢求更多。”

這還是周景之的台詞，是他今天演過的場景。

段懷夕念的和周景之演的一點也不一樣，少年将軍說這話的時候，言行如一，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自己的靠近亵渎了心愛的女子，而段懷夕念起來，……

嘴上說着不敢奢求，心裡滿是不可言說。

那些未能言明的欲望，全都明晃晃地停留在彼此的眼中，周景之微微傾身，湊上前來，低頭親吻。

從額頭，到鼻尖，左臉右臉全部照顧到，他全部都輕柔地流連，伸手搶過段懷夕手中的劇本，随意地丢掉，任由劇本飛出去，落在地上怦然有聲。

他們的心也是，砰，砰，砰。

呼吸逐漸交疊重合，他們都在相互靠近，眼中隻剩下彼此，眸光相對，卻因為離得太近，看見的彼此，都是很奇怪的樣子。

段懷夕忍不住笑起來，聲音很輕的，随後周景之也忍不住了，低低地笑起來。

忽然笑起來，又忽然安靜下來，段懷夕甚至感覺自己的有點停止呼吸了，她更猛烈地笑起來，然後一個猛然後仰。

“爺爺個腿的，坐位體前屈還是太疼了，以後不要這個姿勢，腰要斷了哈哈哈哈哈……”

周景之沒親到，也悶聲笑，好像沒什麼可笑的，但就是很想笑。

恰時，敲門聲“咚咚咚”響起，是商繁的聲音，略有不耐煩，但是在此時此刻聽起來，還真的分外好笑。

“我的姑爺爺姑奶奶，别親了，周景之你給我出來吧，我不想在你房間做留守兒童了，我想回去睡覺了，老闆，我真困了，我就是想盯住你不要在人家房間過夜，你咋還不回去了呢？老闆啊，我真困了，别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