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看在眼裡,微笑着吩咐翠柳:“翠柳,把點心也給衛大夫包上。”
翠柳手腳麻利,很快就将點心裝好,遞給衛斓。
衛斓接過點心,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今天不僅順利完成了任務,還意外得到了美食。“多謝,那我不打擾了。”衛斓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雅間。
随着衛斓的離去,室内恢複了甯靜。就在這時,屏風後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一位氣質華貴的婦人緩緩踱步而出。她身穿一襲繡有金絲的深紫色綢緞長裙,腰間系着一條精緻的玉帶,發髻高挽,插着幾支珠光寶氣的發簪,氣質高貴而不失威嚴。
正是唐二小姐的母親,唐夫人。
唐夫人的目光在桌上的人參上稍作停留,随後轉向女兒,語氣中帶着幾分探究:“雪兒,雷老爺有意續弦,你卻總是推脫,莫非是因為劉大夫的緣故?”
唐雪的手指不自覺地纏繞着衣帶,她猶豫了片刻,然後擡起頭,堅定道:“娘,明義為了我不惜受傷,我若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認,又怎能對得起他?”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決絕:“諸大夫皆言我不能生育,甚至可能因此喪命,婚事亦因此拖延,現将要淪為老爺的續弦。然而,母親,我與明義情投意合,難道我們就不能共結連理嗎?”
唐夫人冷笑一聲:“曆經千辛萬苦,卻隻得到這麼一株微不足道的人參。雷老爺上次來訪,輕易就贈予我們三株上等人參。這樣微薄的情誼,又能值幾何?”
“雷老爺乃進士出身,現任長沙府知府,若其年輕二十歲,哪裡輪得到你嫁給他。”
唐雪的聲音雖低,卻透着一股子倔強:“母親,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我的心已經給了明義。他雖然不能給我财富地位,但他給了我最珍貴的東西——真心。”
唐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的聲音冷硬:“真心?在這個世道,真心能當飯吃嗎?他能每日給你提供人參滋補嗎?他能保護你嗎?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能保護你?”
看着女兒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她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在你們兄妹三人中,你最有可能繼承老唐酒樓。婚事非你一人之事,關乎全族未來。”
唐家三兄妹中,大公子雖有治事之能,借家族之力,捐得一官半職,但并無經商之才。大小姐心細如發,擅長理家,隻可惜嫁了個平庸之輩。
二小姐,這看似嬌柔的女子,實則心思缜密,手腕高明。她不僅在烹饪之道上推陳出新,令人稱奇,更在湖廣各地開設分店,将老唐酒樓的名聲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她的智謀與決斷,使得唐府産業如日中天,成為家族的榮光。
唐夫人的眼神裡掠過一抹自責,她輕聲道:“雪兒,你樣樣都好,唯獨這身子骨……說到底,是我這個當娘的失職。”
唐雪輕輕擦去眼角的淚光:“娘,既然您不同意我嫁給劉明義,難道我不能選擇不嫁嗎?女子這一生一定要嫁人嗎?我甯願守着唐家的産業,孤獨終老。”
唐夫人的聲音裡透出一絲憂慮:“雪兒,你太天真了。現如今遼東邊境風雲變幻,各地賊寇暗流湧動,不知何時燎原之火将起,誰能預知未來?若戰火蔓延至湖廣,長沙府都将不複存在,更論老唐酒樓,更論你我!?”
她微微歎息:“雪兒,我這一切都是為你考慮。你将來的夫婿,必須是能在動蕩不安的世道中,護你周全的人。”
唐雪聆聽着母親的勸誡,心中波瀾起伏。她明白母親的話中飽含着深意,在這内憂外患交織的時代,自己的未來确實充滿了不确定性。
突然,她手撫上胸口,眉頭緊蹙,顯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的頭暈目眩的老毛病又犯了,身體微微搖晃,仿佛随時都可能倒下。
唐夫人見狀,急忙走到女兒身邊,穩穩地扶住了她:“雪兒,你的病又犯了嗎?快,去床上休息。”她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女兒,讓她平躺在床上,并輕聲安慰道:“别說話,先好好休息。這次犯病,恐怕又是因為你太過勞累了。”
唐雪躺在床上,呼吸漸漸平穩,她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
唐夫人站在床邊,遠眺窗外的街道,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個身影上——衛斓正拎着一包點心,悠閑地在街道上逛着,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顯得心情極好。
唐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心中暗忖,女兒如此執迷不悟,與劉明義的糾纏不清脫不了幹系。她深知,要想徹底斷了女兒對劉明義的念想,必須采取一些決斷的手段。唐夫人的手指輕輕敲打着窗台,她的心思急轉,思索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