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瑤的建議下,衛斓決定前往長沙城的奴隸市場,尋找一位合适的廚娘。
這個市場位于城東的一個偏僻角落,名叫“東市”。剛一踏入市場,衛斓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這裡與城中的繁華景象截然不同,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和泥土的氣息。兩邊是一排排簡陋的棚子,裡面擠滿了神情各異的人們。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目光呆滞,還有的則在低聲哭泣。
衛斓在人群中穿梭,忽然一陣刺耳的罵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女子被她的賣主粗暴地推搡着,賣主口中吐出的惡言穢語如同利刃一般,甚至高高揚起的手似乎随時準備落下。
這個女子的身上布滿了斑駁的血痕,皮膚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無損,新舊傷痕交織在一起,令人觸目驚心。四周的人群大多隻是投來一瞥,便匆匆離去,畢竟對于有錢人來說,挑選丫鬟時往往隻關注外表。然而,衛斓卻被這個女子的眼神所吸引——那是一種不願屈服的生命力。
衛斓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些,想要更清楚地看到這個女子。她的目光中沒有一絲乞求,反而透露出一種倔強和不屈。衛斓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同情,她決定要為這個女子做些什麼。她快步走向賣主:“這位姑娘我要了,多少錢?”
賣主斜眼看了一眼衛斓,嘴角掠過一絲冷笑,說道:“你若願意要,一口價,三錢銀子。”
衛斓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從袖中掏出銀子,完成了這筆交易。
賣主接過銀子,好心提醒道:“小心些,她有病。”
衛斓腹诽:她有病,正好我會治病。她轉頭看向那個女子,隻見她站在一旁,神色冷靜,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女子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謝謝姑娘。”
衛斓微微一笑:“不用謝,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她帶着女子回到了醫館,開始為她療傷。衛斓用紅花為女子的傷口外敷,動作輕柔而專注。在忙碌的間隙,她随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擡起頭,眼中滿是迷茫:“我沒有名字。”
衛斓沉思片刻,目光落在手中的紅花上。紅花這種藥材不僅可以用來療傷,并且,它的顔色鮮豔,象征着生命力和希望,倒是與該女子給衛斓的第一感覺很像。于是衛斓道:“給你取名為紅花,怎麼樣?”
女子微微點頭,輕聲說道:“紅花,好,多謝小姐。”
衛斓仔細觀察她的傷口,憑借醫生的職業敏感,她看出這些傷口是舊傷添新傷,大小不一,主要是組織挫傷。她問道:“你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這些傷又是怎麼弄的?”
紅花隻是默默流淚,對于自己的過往卻隻字未提。她對着衛斓磕頭,哽咽道:“小姐,我以後就是您的奴婢了。”
衛斓連忙扶起她,“别這樣,你不是奴婢。我隻是醫館裡需要一個廚娘。我會給你合理的報酬,放良憑證也會給你,你完全是一個自由身。願意幹就一直幹,如果将來想離開,攢夠了錢,也可以另謀出路。”
紅花感激得無以言加,眼中淚光閃爍。她擡頭看着衛斓,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小姐,您對我太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做事。”
衛斓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也别叫我小姐,叫我衛斓就行了,以後我們一起努力!”
——
終于迎來了醫館開張的大日子,衛斓一大早就忙得不可開交。她站在醫館門前,手持剪刀,随着她利落地剪斷紅繩,覆蓋在匾額上的紅布應聲而落,露出了“為民醫館”四個大字。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衛斓臉上洋溢着滿意的笑容。她深知,要想吸引顧客,僅憑一塊匾額是不夠的。于是,她精心策劃了一系列開張活動。她邀請了城中最出名的戲班子,在醫館門前搭起了戲台,上演了一出熱鬧非凡的戲劇。戲班子的表演精彩紛呈,引得路人們紛紛駐足觀看,醫館門前頓時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趁着人群聚集,順興和久安穿梭在其中,派發着精心準備的傳單。傳單上印有醫館的詳細信息,大字标明了醫館的地址和診療項目,還附有一些簡單的養生知識。考慮到明朝百姓識字的不多,因此傳單上的字都寫得大大的,還配上了簡單易懂的圖畫,以便大家都能輕松看懂。
同時,衛斓還準備了一些小禮品,有精美的草藥香包和養生茶包,贈送給前來醫館的前一百位觀衆。
衛斓和明義一邊熱情地接待着絡繹不絕的群衆,一邊還要應對前來祝賀的朋友們,賀禮源源不斷地被送來。
這時,一個小厮氣喘籲籲地跑來,手裡捧着一個精緻的盒子,上面貼着“唐府敬上”的标簽,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小厮恭敬地說道:“祝醫館造福一方!”
明義打開盒子,裡面是兩套文房四寶,筆是用上等的狼毫制成,筆尖柔軟而富有彈性;墨是徽州名家手工研磨的松煙墨,墨色濃郁而純淨;紙是宣州出産的宣紙,光滑細膩,吸墨性極佳;硯則是端溪老坑的石硯,質地堅硬而細膩。
衛斓不禁感歎,這文房四寶件件都是上乘之作,價值不菲。她轉向明義,問道:“你說這會是誰送的?”
明義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我曾為唐府的幾位公子小姐診治過,但實在猜不出具體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