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劉瑤一邊笑着,一邊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淌,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衛斓心裡一沉,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輕輕松開劉瑤,關切地問道:“怎麼突然哭了?對了,劉伯伯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
衛斓這才注意到,劉瑤獨自一人,手裡拎着好幾個包裹,像是剛剛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臉上還帶着些許風塵仆仆的疲憊。
劉瑤擡手抹了抹眼淚,臉上挂着悲喜交加的神情。她認識的許多人,在這場洪災中死的死、傷的傷,她心裡也一直揪着,擔心衛斓和明義的安危。如今看到衛斓好好的,她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哽咽着說道:“爹在家裡呢,明義把爹接到長沙城來了。斓妹妹,正好我們一起回去。”
衛斓忙不疊地點頭答應。兩人手挽着手,衛斓看着劉瑤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裡滿是心疼。為了逗她開心,衛斓故意湊到劉瑤耳邊,聲音低得隻有劉瑤能聽見:“瑤姐姐,許久不見,感覺你的胸都變大了!”接着又故作誇張,俏皮道:“剛剛抱着我的時候,差點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哈哈哈。”
劉瑤被衛斓逗得破涕為笑,臉上微微泛起紅暈,嗔道:“你這妮子~”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小聲顯擺道:“可不就像面團似的,越捏越有型呢!”
兩人說笑着,正要往家裡走,那婆子卻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婆子低眉順眼,語氣恭敬地說:“衛姑娘若是要回家,小的這就去回禀殿下一聲,莫叫殿下久等了。”
衛斓的笑聲戛然而止。
吉王那般尊貴的身份,若讓他等久了,萬一不高興了,下次再想見他可就難了。她暗自尋思,那些皇親貴族可都是極講究規矩的,輕易得罪不得。
剛和劉瑤重逢,又要分開,衛斓心裡怪不舍的,但還是說道:“瑤姐姐,你先回去,我還有事,我很快就回。”
劉瑤狐疑地看了那婆子一眼,她剛剛聽到“殿下”二字,心下一驚,難道是吉王?衛斓不是一直不肯給吉王當妾的嗎?怎麼如今看上去關系倒像是親近了許多?
劉瑤心裡滿是疑惑,但隻是輕輕拍了拍衛斓的手,柔聲說道:“好,你去吧,莫要着急,我還要待好幾天呢。”
衛斓坐在轎子裡,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晃動。她心裡暗罵這轎子比騎馬還難受,自己騎馬從來都不暈,偏這轎子卻讓她暈得不行。她緊緊抓住轎杆,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那頭暈目眩的感覺還是讓她忍不住想吐。
終于,轎子停了下來。衛斓長舒一口氣,掀開轎簾,趕緊下了轎子,站在地上緩了緩,隻覺得胃裡還在翻江倒海。她扶着額頭,心裡琢磨着這王府怎麼這麼遠,坐轎子坐得人都快散架了。
剛站穩腳跟,衛斓才發現轎夫和婆子都不見了,仿佛一陣風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環顧四周,面前是一片寬闊的湖面,湖水在夏日的陽光下波光粼粼。
湖面上漂浮着幾朵殘破的蓮花,顯然是前幾天暴雨的“傑作”。花瓣雖被打落,但蓮葉依然翠綠,蓮蓬也歪歪扭扭地立在水面上,别有一番殘缺的美感。
婆子臨走時再三叮囑衛斓就在這兒等着,說吉王殿下很快就會來見她。衛斓站在湖邊,等待地直打哈欠。
她看着湖邊的蓮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蓮子不僅味美,還是一味上好的藥材,能補脾止瀉、益腎澀精、養心安神,是她醫館裡常用的藥引之一。
她慢慢走到湖邊,踮起腳尖,伸長了胳膊,指尖快要碰到蓮蓬的時候,突然,她的膝蓋猛地一痛,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撞了一下。她腿一軟,重心瞬間失衡,整個人徑直滑進了湖裡。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膝蓋疼得她瞬間動彈不得。她下意識地想抓住什麼,可湖邊的水草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她整個人直直地往水裡沉去,心裡隻冒出一個念頭:“我不會遊泳啊!”
衛斓在水裡拼命掙紮,雙手亂揮,試圖找到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她使勁憋住氣,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看到湖底的水草在晃動,心裡更加慌亂,可她知道不能亂動,不然隻會越陷越深。
就在這時,衛斓聽到“撲通”一聲,緊接着,一道身影逆着光向她遊來。她死死地捂住鼻子和嘴巴,心裡瞬間松了一口氣。
她的小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