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陳黎和謝堯住進了1404寝室。
作為一個在整個九溪市都排得上名号的女子高中,德秀女高一向頗受關注,贊助商也不少,所以校園設施和環境都稱得上優良,包括學生寝室。
看到白淨整潔、寬敞明亮,自帶獨衛和小陽台的四人間女寝,陳黎難免想起自己大學宿舍。
她在念大學之前都是走讀生,平生第一次背井離鄉就是去隔壁省讀大學,學校宿舍倒也不差,但同樣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她的大學宿舍就略顯擁擠了。
不過話說回來,好與壞都是對比出來的。
她有個高中同學跟她在同個城市讀大學,有次去同學學校玩,在她們寝室住了一晚,那個環境才叫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上下鋪六人寝不說,獨衛小的可憐,還不能洗澡,要洗澡隻能去公共澡堂,水池隻有一個,每天早上得排隊輪流用,黑白大理石台一角印着洗不下來的污漬,上面擺滿了漱口杯牙膏肥皂之類的東西,顯得相當雜亂。
總之,他們四個執法幹員就這麼在女高宿舍暫住下來,夜晚分成兩組值夜。
今晚上半夜值夜的是江鶴逸和薛以晴。
為了方便及時應對突變,陳黎和謝堯的被子下穿的都是完整的衣物。
月色朦胧,學校裡的燈一盞盞逐漸熄滅,最終隻剩下繁星點綴着深沉而靜谧的夜空。
因為有同伴守夜,陳黎心中很是安心,精神放松下,迷迷糊糊地便陷入睡夢中。
但這片刻的小睡并沒有持續很久,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喊着,聲音清潤熟悉。
“阿黎,阿黎——”
她的意識已經清醒,周遭細微聲響鑽入耳中,隻是依然困倦地不想睜眼。
“樓上有動靜,我們要上去查看”,江鶴逸掐了下她柔軟細膩的臉蛋。
“哦……”
她揉揉眼睛,緩了幾秒掀被子下床,謝堯應該也是睡着後被叫醒,淩厲的丹鳳眼蒙上一層迷蒙水光。
“走吧。”
四個人走到樓梯口時,挂在上面的黃色燈泡閃爍幾下忽然滅了,濃郁的黑暗驟然襲來,陳黎吓得一激靈,下意識地抓住旁邊人的手臂。
“怕就把手機電筒打開”,謝堯被抓着的胳膊沒有動,另一隻手摸向褲子口袋裡的手機。
“不好意思”,陳黎低頭翻手機,一束光倏地由高處打在她的腳下,面前多了個寬大的手掌。
她茫然擡頭,順着那隻手往上看到江鶴逸溫聲說道,“來”。
陳黎抿唇笑了笑,把手搭上去。
謝堯按在手機電筒上的手指挪開,略垂下眼,默默綴在隊伍最後頭。
聲音傳來的宿舍就在他們頭頂,幾人目标明确地向着那間寝室走去,門卻是鎖着的。
薛以晴勾了勾唇,自信滿滿地從耳畔拔下一根黑色一字夾,低頭認真操作三分鐘,伴随着門鎖發出的輕微響聲,門被推開一道縫。
“以晴姐,你還會這個,牛啊”,陳黎由衷佩服。
我們異情局果然是人才濟濟。
“這個不難,改天我教你。”
薛以晴走進去打開電燈開關,房間裡瞬間亮了起來。
據宿管阿姨說,宿舍五樓暫時是沒人住的,所以四張床都是空架子。
“沒人,也沒異靈,那是哪兒來的動靜?”她皺起眉,她跟江鶴逸分明聽見這間宿舍裡有響動,像是有人在拖凳子。
宿舍就這麼大點地方,沒多久他們便發現廁所的門半開着。
瞥到廁所門縫間的衣料,陳黎小聲嘀咕,“有人在門後面,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玩捉迷藏?”
她話音剛落下,一個紮着低馬尾的女生便滿臉尴尬地提着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走了出來,有試卷、稿紙、筆袋、小台燈,甚至還有一塊黑色的長方形布料。
“怎麼是你?”江鶴逸記得這個女生,白天他跟薛以晴找1402的學生面談過,“這麼晚,你在五樓做什麼,怎麼進來的?你叫楊萱對吧?”
楊萱撓撓臉,幹笑兩聲,“哈哈……我什麼都沒幹,隻是來寫套試卷而已”。
被現場抓包,楊萱有些尴尬,但要說恐慌害怕那是沒有的,她隻是來複習,又沒有毀壞公物造成什麼惡劣影響,就算處分估計也就是寫個檢讨,考慮到馬上就要高考,可能連檢讨都不用寫,說不定班主任口頭批評幾句就過去了。
對江鶴逸和薛以晴她也印象深刻,這兩位都不是泯然與衆人的長相,相反非常出色,要不說是異情局的執法幹員,她還以為是演員呢。
“你有鑰匙?”陳黎不解地問道。
“沒有啊,那……你們沒鑰匙不也進來了嗎”,楊萱略有些心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