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玩火自焚麼?
“奔赴烏合?這...與一命償一命有何區别?”蕭紫涵十分訝異,轉而又觀察起許念的神情。
身為烏合的唯一繼承人,邬斯爾無辜慘死于盛,烏合老國主又年事已高,怎會對此毫無怨恨?此時若依他所言乖乖送去盛朝皇子,就算不死怕也是落得滿身折磨的下場。
許念眉眼微凝,袖中指尖被她掐出瑩白。她并不想替蕭榮思考擔憂些什麼,她恨不得他就此死在半途,即使是那樣她仍覺得便宜了他。
可心中隐隐約約環繞着的不對勁讓她難安......以蕭榮的手段,怎會容許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沒為自己求情嗎?”許念冷聲問。
“回郡主,二皇子殿下是自願前往的。原本群臣推薦的是六皇子殿下......”
自願前往?
那更不對了,蕭榮從不做對自己毫無益處之事。能讓他自動請纓,此事必有蹊跷。
心和眼睛同時一熱,每每想起那張陰狠的臉,滿腔的恨意便直沖腦穴,讓她頭疼萬分。
山高路遠的,他此番質于烏合,之後的日子怎麼想都不會好過。若蕭榮的結局真是如此,此生不複相見他是否就再也不能威脅到全府平安?
可那又如何?
即使如今的他還未能成功對将軍府做出什麼有害的事來,可他為了自己的野心加諸于将軍府身上的種種苦難還仿佛就在眼前,她又怎麼可能忘懷?
蕭榮,必須由她親手除掉,而且要連根拔起,絕不能留一絲後患。
可聽到後半句時,她神色又驟然一松:
“總歸是沒把表兄送去......”許念幽幽歎道。
喃喃自語的話被蕭紫涵聽了個全乎,她圓圓的大眼裡瞬間燃起了興奮之火。
“許念,你果然......”
對上蕭紫涵雀躍的圓眼,許念有些郝然,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隻能靜靜地等待着她的下半句話。
“...你果然是移情别戀了!你對二皇兄當真一絲感情都無了嗎?”說這句話時,她似乎是在确定什麼。
下朝歸來的蕭懷與蕭聞剛一踏進許念的院子,就聽到了蕭紫涵問出的這句話。
二人齊齊頓在原地,屏息不敢出聲。
蕭聞側眼凝着蕭懷,眼中閃耀着興奮的光輝。
而後者卻連呼吸都不正常了,原本欲撩開門簾的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傻傻地愣在了空中。分明有力的指節觸着冰涼的簾布,心中卻躁動着不知名的火熱。
他在期待什麼,又或者說,他在害怕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
不知何時,院外似乎又下起了點點小雪。
恍然間,他又憶起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夢,說是夢,身處其中卻如臨其境。
那天的雪不似假的,比今日的還要大,冰冷入骨...她與他的前塵也不似假的,那段往事裡,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唯獨他大言不慚,承諾要護她一輩子的誓言是假的,是一句無用的空話。
他死了,失了約,這才是真的。
一瞬間心如刀絞,他清俊的臉忽的變得有些蒼白,指尖微縮,伸出的手也漸漸垂落了。
而後一秒,他卻聽到了此生中最為悅耳的話語,溫柔堅定得足以融化漫天冰雪:
“此生,我唯表兄一人,誓死不棄。”
聞言,蕭懷微頹的眉眼蓦然睜大,瞳孔劇烈震動着,心跳再次亂了節奏。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連她自己也不知.....
她隻知,小時每每貪玩迷途,表兄總會在她哭出來之前找到她,并且勾着她的手對她說:“别怕,表兄帶你回家。”……每次明明是自己闖了禍,受罰的那個卻總是表兄,她過意不去便陪他一起受罰,沒跪多久卻昏睡在他懷中,害他本就麻木的雙腿更添重負……每次明明表兄自己也很想要,卻還是在她吃完了自己那份小食又哭着鬧着要搶他的那份時,瞞着父親偷偷哄她......
她隻知,年少的每一次悸動皆因他而起,自己也不知何時對本該視為兄長的他生出了别樣的旖旎心思。
那時的她還絲毫不知表兄的身份,驚悉自己情意,慌不擇路饑不擇食,也未與表兄袒露分毫,生怕他厭惡自己,隻敢遠遠地逃開。
殊不知這一逃卻是羊入虎口,連帶着全府走向卑劣者的圈套,自取滅亡......
重來不易,她不想再如此軟弱,該堅定的她會堅守到最後,想愛的人無論如何她也要與其并肩,不會再逃避自己的心意。
她再也不想失去他第二次了。
誓言一般的話語一字不落地傳進蕭懷的耳中,如同靈丹妙藥般讓他黯淡的星眸重新恢複了神采,連說出來的話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顫栗:
“念兒......”
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許念一驚,滄然回望。
兩人視線相觸的那一刻,靈魂都仿佛重顫了一下。
見狀,知他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蕭紫涵和蕭聞便十分識相地偷着笑離場了。
房内隻剩下他們二人。
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的許念後知後覺地羞怯起來,粉面桃腮更顯她的好顔色。
看着一步步朝她走來的表兄,來自眼前人體型上巨大的壓迫感讓她似淚非淚的雙眸中湧上一絲想逃的沖動,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頃刻間便被動情的男人擁入了懷中,撲了滿腔令人安心的沉香。他的氣息來得太過迅速,又太過濃厚,好聞得讓她一時有些目眩神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