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陛下一笑,是妾的榮幸。”我說。
太宗咳嗽了兩聲,原先站在一旁聽我們說話的李治忙過來,給他順背。“父皇,保重身子要緊。”
太宗擺手,“無事,皇兒毋需擔心。”
“隻是媚娘,大唐後宮的規矩,無子的嫔妃需在皇帝崩逝後前往感業寺,青燈古佛相伴。朕會囑咐人,讓你在寺裡不這麼難過。”
我早知會如此,沒有驚慌失措。慢慢從太宗榻邊起身,向他行大禮:“媚娘謝陛下安排。”複而緩緩起身,再拜,向他請求:“陛下,媚娘對陛下的安排無怨無悔,隻想問一句,蕭美人曾孕育皇子,不知陛下對她如何安排?妾請陛下開恩,許蕭美人在後宮了此餘生,莫遣她去感業寺了。”
太宗許久沒說話,我伏在地上不敢擡頭,也能感受到他盯着我的目光。
良久,他才問我:“武媚,你不為自己求,為蕭思悅求?”
“媚不會對陛下的處理有任何不滿,望陛下垂憐蕭美人。”
他沉吟,又低低咳嗽了兩聲。“朕應了你就是。蕭思悅産子,皇兒雖未曾有幸長大成人,但生子的嫔妃留在宮裡,是合情理的。”
陛下同我說完,便讓我出去,獨留下了太子李治。
我剛一踏出正殿,和我相熟的公公便迎了上來,問我何故在裡面待了這麼久。
我說,隻是陛下囑咐了蕭美人不需要在陛下龍馭賓天後,前往感業寺。
“武才人,太醫在外面等了許久,湯藥也一直在溫着,太子殿下和您一起進去,奴才們也不好打擾。”公公焦急地說。
我安撫他,“莫擔心,陛下精神頭好着,現正在和太子殿下說話,再等等罷。”腳正伸出去往偏殿走,又想起什麼,叮囑公公:“我往偏殿走,請替我轉告太子殿下,若他得閑,可否往偏殿尋我一遭?我有事情要同他講。”
公公答應下來。
陛下和太子沒有談太久,大約等了一刻鐘,我又在瞧着那雙龍戲珠發呆的時候,太子踏進了偏殿。
“武姐姐,有何事要叫我前來?”李治問我。“是否是不想去感業寺?我知道,感業寺孤苦,且不允許帶發修行,隻是在父皇面前,武姐姐不好拒絕,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不讓你呆在哪!”
短短幾日的相處,他對我也愈發熟悉,稱呼也從恭敬的武娘娘,喊成了武姐姐。
這幾日将要變天,人人惶恐不安,一切也都是未知數。我的精力不大分散給這些細節,但也發現了他對我若有若無的親昵和依賴。
偶爾我也會暗暗驚歎,命數果真會推着人往前走,即使無心去種下因。
瞧着李治的容貌,想他說的話,我竟出了神。
打住,打住。先問他正經事要緊。
“皇上可說了對徐賢妃如何安排?賢妃娘娘協理六宮,雖未有子嗣,但她輔佐皇帝功在千秋,陛下也要如此狠心将她送入感業寺嗎?”
李治瞧我焦急的神情,顧不得身份,俯下身子盯着我的眼睛,認真地說:“父皇剛才留我,便是安排了徐娘娘和幾位高位或者生子的嫔妃。她們會以太妃的尊榮,在後宮裡養老,以貴妃的份例得到贍養。”
我心下大安,拍着胸口嘟囔:“那就好,那就好。”
李治見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情急之下握住我的肩膀使勁搖晃,“武姐姐,你怎麼不為自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