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為難,這蠢女人啊。
這問題該如何答?被有心人聽去,陛下能保我不掉腦袋,我也會被朝臣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我接過她侍女剛呈上來的茶,“娘娘消息靈通,妾不知。”
她輕蔑地看我一眼,懷疑:“武昭儀得陛下盛寵,陛下豈會不告訴你?”
我笑,“娘娘,這宮中人,有誰比您的寵?妾見識淺薄,不敢參與陛下的朝政,确實不知。”
“是嗎?可武昭儀的伶牙俐齒,本宮雖未親眼所見,卻是早有所耳聞。”
“本宮聽聞,當日命素節前去皇後宮裡邀陛下來用膳,是武昭儀進言,不僅讓陛下留在皇後宮裡不肯見本宮,還讓素節也留下陪着皇後用膳。”
“武昭儀,你可真有能耐。”她咬牙切齒地說。
蕭淑妃找我麻煩,與她呈口舌之快不是應對之策。我突然後悔,沒有聽竹冬說的,回絕了她的邀請。
眼下無法,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向她行禮賠罪,先低了這個頭。“娘娘喚素節去請陛下,陛下那時正在皇後宮裡,若是素節被陛下遣回您宮裡來,那皇子的臉面往哪擱?那娘娘的夢怕是從那刻開始便要破碎了。妾此舉,是在保全娘娘和素節的臉面,而非如娘娘所想,打您的臉。”
蕭淑妃嗤笑,并不領我的情。“按你這樣說,我還當謝你了?素節是陛下最心愛的皇子,陛下不立他,難道還會立那陳王李忠?不過是一宮人所生,為皇後所養,便真當自己是嫡出的了?”
我沒接話,“淑妃慎言。”
她繼續說,“本宮現在邀你前來,是見你是陛下的寵妃,有心拉攏你,不要讓你入了皇後那火坑。本宮勸武昭儀一句,她無子,将來這後宮還不知是誰的天下。”
我心裡默默地想:未來後宮,是我的天下。
而不管是王皇後,還是蕭淑妃,終了不過是這唐宮裡一縷芳魂。
誰又高貴過誰?
這話自是不能說,我厭倦了淑妃的自信,想着陛下也該下朝到殿中尋我,起身托辭要回宮去。
蕭淑妃仍在做着她的春秋大夢,見我沒有半點受她拉攏的意思,擺擺手不耐煩地讓我退下。
離了蕭淑妃的空氣都是清新的,陛下派人來說,要面見大臣,讓我不必等他。
也給我留了點時間,我站在她的庭院裡,不着急離開。
出殿門的時候,竹冬看我若有所思,不好問我。現在身邊都是我們的人,便問:“小姐在想些什麼?蕭淑妃娘娘雖如傳言般跋扈,但沒見對娘娘有明顯的敵意呀。”
我笑竹冬太天真。蕭淑妃現在正得意着,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如果陛下要立太子,她的兒子素節必是那個脫穎而出的人。
可事實呢?隻有李治,和我知道。或者靜心苑中頤養天年的蕭思悅也知道。
李治下個月要立的,是陳王李忠。
想到這,我才想起蕭思悅還居住在宮裡,我想我是得尋個時間與她見面了。
隻是要如何同她講我經曆的這一切?她還困于太宗的後宮,而我,在高宗的後宮裡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