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幹陛下何事?據我所知,辯機是被先帝腰斬。”我替陛下推脫。
高陽嗤笑,笑我的愚蠢。“你還真的信了我的這位皇弟?辯機是玄奘大師的筆受,因為要譯《本事經》他們不能殺他!父皇生前将辯機囚禁起來,武昭儀你知道嗎?我沒日沒夜的想着,父皇什麼時候駕崩,隻要他駕崩,辯機就有救了。”她幾近癡狂,壓抑着自己的聲線低吼:“是你的好陛下啊,父皇死了他也不放過辯機,辯機記錄完《本事經》就将他賜死。這對父子,是我高陽一生的敵人。”
我此前從不知,真相是如此。
這消息如此震撼。高陽從帶有希望,到徹底絕望,她經曆了多少春秋?
正因她深深地知道,将辯機送上死路的是她給他的愛,她才會如此痛苦,如此地想要替辯機報仇,讨回一個公道。
高陽斜睨我,瞧我在出神。“武昭儀也是佛門出身,想必能體會辯機的掙紮。你如果不愛陛下,又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他進宮當昭儀?這榮華富貴,我不信你貪戀。”
你不信的,是我對陛下的貪戀,還是不信辯機是貪戀榮華富貴才會愛上你?
我搖搖頭,說:“我沒有這麼愛陛下,但辯機是真的愛你。”
她不意外我會這樣說,她瞧了許久,終于将糕點送進了嘴裡,細細品嘗。“你也是真敢說。”
“我不在意。”我試探着問高陽,“公主此行,想必不是為了讓我聽你與辯機的故事吧?”
“當然不是。”
“公主有何目的,不妨直說。”
“我的驸馬房遺愛有個哥哥,叫房遺直,他德不配位,不配繼承他們父親的官爵。”高陽别過頭去,生硬地說。
我聽明白了。“隻是這事,為何不去找陛下?”我輕笑,暗示她,“何況驸馬在家宴上公然給我難堪,我為何要幫他拿到這個官爵?”
高陽對房遺愛也是積怨已深,她狠狠地說:“房遺愛也是個孬種!什麼都沒有的東西也配娶皇室公主,讓我的臉沒地方擱!”
她說:“武昭儀乃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妃子,連往日寵冠六宮的蕭淑妃也比不上你。我來找你,隻是想互相成就,你是個聰明人,我也願意提攜你。何況你對我與辯機尚算友好……” 高陽低下頭去,“我高陽言而有信,既承了你的恩,他日我定不會傷你。”
我沉吟。
“我隻是想讓你替我跟陛下說,房玄齡的爵位不能給房遺直。”高陽一輩子高高在上,她将手裡的糕點放下,給我下最後通牒。
說罷,她起身。
“十日,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我都會讓你知道。”聽到我出聲,她腳步一頓。
高陽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而我對上她的眼睛。“隻是我要你高陽公主答應我,此生都不會謀反,陷害陛下!”
我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你若謀反,我必将辯機的屍身掘出來,讓他永世不得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