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神術?”
“他們是這麼叫的。”
這話聽着真奇怪。米哈伊爾問:“你還有别的叫法嗎?”
羅摩指指天花闆:“上天賦予的力量。”
“那不還是神術嘛。”
也許是倦于和人聊天了——羅摩一向随心所欲——低頭又開始和手裡的智慧環較勁。這時候,背後傳來人挪開椅子的聲音。
“米哈伊爾,過來下。”
樊宇站起身來說。
電腦屏幕上正顯示着一個網頁,上面有樊宇用鼠标高亮的“亞曆山大·塔納羅夫”。
“這是?”
“一個課題組成員的名單。”
“課題組?”
“猶他州立大學,物理系。”樊宇說,“二十年前,這位教主,尊長——曾在那裡攻讀博士學位。”
“物理學博士的……宗教領袖?”米哈伊爾狐疑地看着樊宇,“真是他嗎?會不會是重名?”
“千真萬确是他本人。喏,這裡還有照片。”
樊宇指向屏幕示意。湊上去眯眼一看,那的确是年輕版的昨天見過的尊長。
米哈伊爾皺着眉頭。雖說有話叫“科學的盡頭是神學”不錯,他也始終覺得“教主”與“物理學博士”這兩個詞放在一塊兒就是讓人覺得奇怪。
他思考了一會兒說:“……或許去這所大學看看比較好呢。”
樊宇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歇了一晚上。次日,在花園一般的大學中,一行人找到物理學院。由于前一天已經和學院老師電話通過氣,順利就與當年尊長亞曆山大同事過的人說上了話。那是和他當時同一個實驗室的伯曼,比他大一兩歲,現如今已是物理學院的副教授,也帶自己的課題組。但是精氣神看着比亞曆山大疲倦了好多,滿頭滲着花白之色,不像隻有四十來歲。
樊宇說:“感謝您百忙中抽出時間……”
“沒有沒有。你們挑了個好時間:前幾天我剛剛弄完項目經費申請的事情,這時正好閑下來。……你說你們是州南部來的記者?”
米哈伊爾随後說出準備好的借口:“是的,因為前些天有金斯教的學者先生到我們那裡傳教,提到他們的總部在鹽湖城。我們就過來看看情況。”
“然後呢?明明目标是金斯教怎麼卻找到這裡來了呢?”沒等米哈伊爾他們答話,這位已經自答上了,“嗯,你們應該見過亞曆山大了吧,調查他的過去結果查到了他的教育背景。”
“就是這樣沒錯。”米哈伊爾說,“宗教領袖曾經居然是物理學博士,實在叫人詫異……”
“這話說得。你們來這裡之前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信徒之一?”見對面呆愣住了,伯曼說,“說笑的。我對他口中的意識決定物質的世界并不感興趣。何況托他的福,這些年報考理學院的人數正逐年在縮水。”
“的确,來這裡的路上見到的好多實驗室都像根本沒人使用似的……”
“他和他的金斯教高歌猛進,讓我們手裡的知識和技術變成了老舊的東西。如果能點點石頭就成黃金,誰還會跑去深山中開采原石呢。”
尼爾插話道:“我不信那什麼‘神術’。”
伯曼同意:“我也不信。也試過幾次按照他們抽象的儀式步驟來做,都沒有成功,想想也覺得怎麼可能有這麼不現實的事情呢。亞曆山大估計是整出來什麼複雜的戲法了吧,以他的聰明來說并不奇怪。”
“他在讀期間才能突出嗎?”
“可以說是天才。我和他共事了幾年,那時他話很少,但思緒比其他人快出一截。他的嘴有時候都跟不上腦子。……所以當後來聽說他建了那個宗教,都覺得不可思議,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除非是打算以這個名義斂财。”
“這麼誇張嗎?”
“畢竟——以我和亞曆山大相處那幾年留下的印象來說,他是個有科學素養的人。那時我們都以為他畢業後會繼續從事物理研究,要真是那樣,現在他應該會是哪個學校的教授甚至院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