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米哈伊爾說完,尼爾便先行抛出一句辛辣的話來。尊長的神情卻并未因他剛才的發言而慌亂,反倒好像頗為有趣地:“我們的力量都是來源于聖金斯。很不巧,今天祂似乎心情不是特别好,讓我沒辦法聽清祂的話了。”
尼爾鼻子裡哼出一聲來,腦中恐怕又閃過幾遍“神棍”。
“那麼,今天找我又有什麼事呢?”
“是這樣,”米哈伊爾說,“我們今天早上去了……您曾就讀的學校,得知您以前是物理學院畢業的。”
“……嗬噢。”
幾分玩味,或許雜着少許警惕——浮在亞曆山大的眼睛裡。
“我們想知道,是什麼讓您放棄了曾經研習多年的物理,轉投向一個虛無缥缈、聞所未聞的‘神?’”
“因為這比研究來錢快吧?”
“尼爾!”
就算對金斯教和亞曆山大再怎麼不滿,如此頻頻挑釁也太不禮貌了。米哈伊爾終于忍不住制止住他。同時,一直站在他身側沉默不語的樊宇忽然上前一步。
他一直想詢問這個問題,在他心中醞釀了很久。自己也沒有把握,便反反複複地咀嚼——到現在,他終于問出口了:
“金斯教究竟是什麼?亞曆山大先生。是新的科學嗎?”
——這便是之前他口中那恐怕會被罵蠢的猜想。尼爾沒理解他這話的意思:“你在說什麼?”另一頭,樊宇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好像打通了近幾日來一直桎梏于米哈伊爾腦海中的淤道,令他飛快地通透了。
聽聞此話,亞曆山大臉上笑意更深:“……嗨呀,這個話題很有趣。‘新的科學’——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因為你這個‘金斯教’的神術——太明确了。可預測,可重複性高。就算乍一看和前現代的宗教、神秘學很接近,但本質卻更像是某種經驗科學,毋庸置疑。”樊宇緩緩說,“還有别的論據:你的學術背景;再加上,明明是宗教,這裡的高級神職人員卻叫作‘學者’……”
樊宇一面說着,一面小心地注意着亞曆山大的眼睛。尊長亞曆山大有一雙溫和、睿智、理性的眼睛,所以昨天第一次在聖堂見到他時,樊宇便不覺得他是個狂信徒,也不認為他是個壞人。既然說“感覺”,那就是說不準的事。
——但他這次撞對了。
亞曆山大問:“我記得你叫——樊宇?樊宇。真不賴,才剛來猶他州幾天就能看透到這一步來。”
“就是說……亞曆山大先生,您承認金斯教是一種新的科學了?”
“方向不錯,但并不完全準确。”
樊宇注視着他:“您是指……”
“——就連我也說不準,金斯教與神術是否屬于科學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