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花站在樓下,看着白桦把書包背在前面,騎着電動車向她駛來的時候,曆經幾天好不容易平複的心,又快要碎了。
她沒想到,林燕倩上班前說的來接她的人會是白桦。姑且信他說自己是秘書,現在校長秘書都這麼閑嗎?
而且白桦跟電動車很不搭啊,看起來莫名很搞笑。
“哇,小貓下來這麼早?久等了。”初春還沒有明顯升溫,白桦套着藍色毛領派克,熟練地在林翠花面前停了車,一隻腳支在地上。
“你叫我什麼??”林翠花來不及問别的,就被白桦的稱呼吓了一跳,震驚道,“你從哪裡知道的?”
“是你媽媽告訴我的,也是她讓我來接你的。”白桦又展露出了無懈可擊的陽光笑容,正眼看了看翠花,眨眨眼,“這個小名很可愛啊,跟你本人也很搭。”
可能是年齡還小,林翠花的身形是纖細的一條,有些溜肩,但也不影響什麼,因為天氣冷,身子被包裹在鵝黃色的羽絨服裡,隻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臉上鑲嵌着雙杏仁眼,眼頭低,眼尾高,鼻頭小巧,沒有表情的時候,嘴巴微微呈︿狀,整個人看起來煞是可愛。
白桦這話的确沒說錯,林翠花從小就被人說像貓,小貓這個小名兒,就是這麼來的。
“看鏡頭,我給你媽媽報個平安。”白桦拿出手機對林翠花一拍,把照片發給了林燕倩,又從書包裡摸出一個口罩遞過來,“好了,上車吧。”
林翠花接過口罩戴上,道了謝,認命地坐上了白桦小電驢。
“白秘書。”林翠花被冷風吹地瑟瑟發抖,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悶悶開口問,“我真的被錄取了嗎?”
“沒騙你,是真的。我都處理好了。”白桦騎車拐過一個彎,笑了笑,“我先帶你去校長辦公室,他說想見見你,然後我就帶你去班主任那,之後有什麼事你找班主任就可以了。”
“對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就在錦中讀高中。”白桦狀若不經意地補了一句,“我是你學長,不是什麼校長秘書。”
“……”
天呐…
他忽然間在說什麼?
林翠花迎風流淚。
我現在是在前往刑場嗎?
一路上林翠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白桦一路上倒是說了很多,給林翠花講了一些關于她新班級的事。
白桦帶着翠花一路暢通無阻地騎進了學校。
林翠花下車後,又看向白桦,發現他派克外套裡的内搭确實是校服的樣子,心涼了個徹底。
“走吧。”白桦仔細給車上鎖後,對着林翠花招了招手。
“我不去!”
林翠花站在原地,看起來要哭了,眼眶紅紅的,惡狠狠地瞪着白桦。
“我不去!我要回家!”
“你怎麼了?”
白桦一愣,沒搞清楚這是個什麼狀況。
“我說我要回家!”林翠花又氣又害怕,原先以為最壞的情況就是被騙子耍了,那也沒關系,最多就是沒對上錦中,結果現在告訴她這“秘書”甚至沒成年,隻是個高中生,而且這個高中生還不知道幹了什麼壞事,把她牽扯了進去,搞得她也要被校長興師問罪…
“我要去找媽媽!”她身邊沒有認識的人,隻有這麼個大壞蛋,翠花一通腦補下來都要把自己吓死了,覺得自己真是要完蛋了,有點趔趄地往後退,忍不住大哭起來。
“别激動。”眼前的小學生毫無征兆地鬧了起來,白桦也被吓了一跳,不過他反應倒是快,迅速就彎腰哄了起來,“你先跟我說你怎麼了,好不好?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要跟我說我才知道呀?”
“你騙我!我要回家嗚嗚嗚”林翠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也說不清,“我不要來這裡讀書。”
“我沒騙人呀,你是真的被錄取了。”白桦也不知道林翠花腦補了些什麼,有些無奈。
“你原來不是就想讀錦中嗎?怎麼現在又不想讀了?”因為語氣和緩,林翠花稍微沒有那麼激動了,白桦看着翠花的模樣,不知怎的,最終選擇了以蹲姿緩緩靠近她,輕輕摟過傷心的小孩,一時間沒找到紙,就用袖子給她擦眼淚。
看着抽抽搭搭的小孩,白桦忽然想到了什麼,好聲好氣地問道,“你是不是害怕校長呀?”
“校長他就是想見見你,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白桦沒什麼跟小孩相處的經驗,此刻幾乎是把林翠花當做三歲稚兒哄,“你是我招進來的,有我保護你。校長要是給你臉色看,我就揍他,好不好?好了,不哭了,一會兒風吹着臉疼。”
“嗯。”翠花就是一時間被吓着了,哭過之後就稍稍冷靜了下來,見白桦願意跟她溝通,也被哄住了,但還有些控制不住地抽噎,“可是你也是學生,你怎麼能錄取我?”
林翠花還是有些害怕,“校長肯定生氣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也會被遷怒的。”
白桦心說我當然知道他會生氣,但聽到翠花後面一句時,他又沉默了。
翠花沒想錯,被遷怒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即使校長面上不表現出來,對林翠花的印象多半也好不到哪去。
而這一點,是白桦此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或者說他想到過,但根本無所謂,直到今天看到林翠花毫無征兆地崩潰,他才有些意識到自己這麼一個随性的行為,給翠花帶來了多少壓力。
白桦後知後覺對林翠花産生了一絲内疚,平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巧嘴在此刻隻能幹癟地重複着“沒事”。
“沒事。”白桦擡手順了順翠花的毛,安慰,“我都能讓你進學校了,還能沒辦法解決其它的事嗎?”
白桦朝林翠花安撫地笑了笑,看她恢複地差不多了,就順手牽着她往行政樓走。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他要是敢給你臉色看,我就馬上揍他。”
林翠花聽着,心也稍微安定了一點。
是了,再怎麼說這事也不是她的責任,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他倆齊齊被趕出學校而已。況且她本來就不算這兒的學生,就算被趕走也沒有任何損失。
這麼想着,林翠花擡頭看白桦,輕輕地眨了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