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少安默默看了一眼九公主,心裡酸酸的,連連搖頭:''不不不,易兄盛情款待,少安感激不盡,隻是···''他一手扶額,露出一副醉态:''怨我酒量不濟,無法陪二位暢飲。''
說話間,元少安踉踉跄跄起身,眼看就要摔倒,幸虧一旁的康威扶住了。
元少安:''殿下恕罪,少安得先離席了。''
易知舟看着他突如其來的醉意,心中閃過一絲明了,輕笑過後,他讓康威扶元公子去客房休息。
偌大的花廳内,隻剩下她與自己。
易知舟看着杯中紫紅的酒水,再看看她明亮的眸子,心道,确實是醇香美酒。
''這個元少安真沒用!才喝了兩杯就醉了!''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全然錯過了易大人溫柔的矚目。
易知舟:''罷了,明日還要趕路,殿下也少喝一點。''說話間,他欲抽走她手中的酒杯,可後者卻牢牢捂住:''不行,本宮還沒喝夠呢!''
她充滿戒備的望着他,紅潤的唇瓣在盈盈燭火中閃耀出動人的光澤:''就一杯,本宮絕不貪杯!!''
信誓旦旦的樣子十分可愛。
他隻好依言放開桎梏的手,任由她去。
九公主如願以償,又斟了滿滿一杯,冰涼醇香的液體順着喉嚨一路滑入腹中,驅散了這一路一來的疲憊。
少女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瓣殘留的酒液,露出一截紅潤的舌頭,看得他心尖微微一癢。
忽而想起在北苑那一夜,她因為誤食了催情的湯水,曾緊緊貼在自己懷裡,攀扯之間,那紅潤的唇瓣吻過自己的側頸。
事出有因,她恐怕已經不記得了,但他不會忘記。
那種酥酥麻麻,令人臉紅的感覺。
''易大人?''元季瑤見他坐在自己身邊卻還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擔憂起來:軍馬之事雖然得以解決,但裁軍仍在繼續中,結果還不得而知,他一定很煩心吧?
''這次,我又欠了殿下一個人情。''他垂眸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酒杯,清俊出塵的臉上不知為何染上了一絲愧疚之感。
元季瑤的心倏爾收緊,一股酸澀的之感彌散開來,她忍不住安慰他:''易大人别這麼說,這都是本宮心甘情願的,再者說,從前你也曾多次救本宮于水火,本宮這也是知恩圖報呐?''
說起知恩圖報這件事····她不由得想到了傍晚那個未遂的擁抱,圓嫩嫩的臉頰不由得紅了起來:
''咱們來,如今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易知舟凝眸,将她害羞又忐忑的模樣盡收眼底:''生死之交?''
他默默揣摩這幾個字的份量,末了,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其實,在來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比起男歡女愛,生死之交更加難能可貴!''說到此處她頓了頓,忽然仰頭飲盡杯中殘酒,鼓起勇氣看着他:''易知舟,我從前太魯莽了,好像不太懂得男女的相處之道,鬧了不少誤會,這一次來宿州,一路山高水遠,我見識到從前不曾見過的風景,遇到很多從前不曾見過的人,忽然覺得心胸敞闊了不少。''
她感覺到自己有點醉了,腦袋暈暈乎乎的,可心裡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與他說。
她斷斷續續說着這一路以來的感受與見聞,迷迷糊糊拉住他的手:''易知舟,咱們倆做生死之交吧,往後你在本宮面前不必拘謹克制,我們就像好友一樣相處,就像你與李潼那樣,你想說什麼便說,想做什麼便做?行止由心可以嗎?''
他啞笑一聲,無奈地望着她紅彤彤的臉蛋。
強有力的臂彎虛攬在她背後,随時準備承接醉倒的她。
元季瑤努力擺脫這種眩暈的感覺,模糊的視野中,是他俊朗的眸子,微微泛着紅暈的臉頰···還有,那雙···誘人的薄唇。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股莫名的悸動再次湧上心頭。
''好,那就依照九兒所言,你我成為生死之交,往後··· '' 他幽幽頓住,後面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他隻在心中默默重複:我之所圖,行止由心。
語落,他莞爾,溫柔的眸子帶着幾分醉意,輕輕掃過她同樣紅潤水亮的唇瓣。
''九兒,想不想看鐵花?''
*
易家後院的空地上,管家已經命人用新鮮柳枝搭起了一個小小的花棚,兩個匠人在下面忙碌着。
元季瑤這才後知後覺的問起:''什麼是鐵花?''
她還以為易知舟要帶自己賞花,可見那些人提着金燦燦的液體,分明與她想象的不同。
''先前鐵匠在鑄造兵器的過程中,發現了這種獨特的反應,後來慢慢就流傳開了。''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說話時,還側眸向她看過來,不知為何,他這一眼帶着些許濃稠的情誼,叫她有些害羞。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脆響,無數奔騰的火花令人眼前一亮。
她立即循聲望去,隻見原本昏暗的夜空中閃耀着無數繁星,似金菊怒放,若銀龍飛舞,明暗交替直叫人眼花缭亂。
那匠人赤膊着上身,頭戴鬥笠,不停變化角度擊打着手中的柳條,在空中幻化出一棵又一棵火樹銀花。
''真的好美啊!''她仰着頭,目不轉睛地望着燦爛星河,白皙的臉上笑意潺潺:''比都城的煙火還要絢爛!''
易知舟笑着轉首,在她毫無察覺的瞬間,他悄悄俯身靠近她的側臉。
那黑白分明的眸中倒映着漫天的盈亮火花,她這樣癡迷這樣沉醉,令他挪不開眼。
''九兒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