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擡眸,瞧見墨辰面色鐵青,薄唇緊抿,半晌,緩緩吐出兩個字:“聒噪!”
“你莫要動氣,萬事有我。”
蘇桃循着聲音走出内院,瞧見永誠和翠竹在與人起争執。
而引起争執的人,又是那些高門顯貴的姑娘家。
“墨宰相喜靜,你們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蘇桃這句話一說出口,吵嚷的人頓時鴉雀無聲了。
“妹妹,”季瑤遠遠瞧見蘇桃,錯過翠竹的身形,就要往裡面闖。
永誠展臂,攔住她的去路:“我們姑娘說,墨宰相喜靜,誰也不見!”
“妹妹,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季瑤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數日前,妹妹一時沖動,曾動手打傷趙大人的女兒,若非我爹爹在朝上為妹妹作證,這件事情還不一定會鬧到什麼程度呢!”
“哦?”還有樁事。
蘇桃略略思量:“如此說來,我倒是欠了季太師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若姐姐說的事為真,那我可得替季太師好好的規勸姐姐了。”
蘇桃神色正然道:“閨閣女兒家,青天白日的會見外男,此事若傳揚出去,你讓季太師的老臉往哪擱?”
“你少在這裝好人,”
陳婉甯怒道:“你不讓我等進門,自己卻死乞百賴的留在宰相府,你都能留下,又有什麼資格攔着我們!”
蘇桃掃看她們一眼,心裡盤算着翠竹和永誠在相府太辛苦了,這送上門的現成勞動力,她不用白不用啊!
她輕歎一聲,似在惋惜:“衆位姐姐,我年紀雖小,但此時瞧着你們的樣子,竟生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蘇桃停頓少許,又開始忽悠戀愛腦:“我師父曾教導過我,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先要留住男人的胃,眼下墨宰相傷重,姐姐們與其吵吵嚷嚷,惹得他心生不快,倒不如抽時間做些湯湯水水送過來,若做的東西合了墨宰相的胃口,姐姐們還愁會見不到墨宰相嗎!”
話音剛落,那些人忽漾一下散開了,蘇桃拍了拍翠竹的肩膀,笑道:“從今日起,咱們就不用做飯了哈!”
墨辰聽院外剛開始吵的很激烈,突然間又沒了動靜,心中很是詫異。
緊接着,是輕快的腳步聲,蘇桃推開門:“墨宰相,事情擺平了!”
“擺平,你怎麼擺平的?”聯想起從前的事,墨辰不禁瞪大了眼睛:“蘇桃,你不會是又把本相給賣了吧?”
“瞧你說的什麼話,賣誰也不能賣你啊,”蘇桃笑彎了眉眼,隻是墨辰橫看豎看,都覺得她笑的不懷好意。
當日下午,那些姑娘就都提着食盒趕到了相府。
送來的菜肴,蘇桃都會提前過一眼,再挑出幾道墨辰能吃的,餘下的菜,她就與翠竹,永誠分而食之。
主仆三人圍着飯桌,吃的津津有味,翠竹夾起一個素丸子,細細咀嚼,最後得出結論:“有點鹹了。”
“這是李大人的女兒做的,”蘇桃回憶着說:“明日我與她知會一聲,墨宰相說這道菜做鹹了!”
永誠笑了:“那些姑娘,若得知自己辛苦做的飯菜,大多進了咱們嘴裡,估計會被氣得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啊,不能讓她們知道。”
翌日,蘇桃在衆人面前提及:“昨日的菜肴,李姑娘的素丸子做鹹了,墨宰相隻吃一口,就再也沒動筷子…”
“孫姑娘的翡翠魚湯做淡了,墨宰相說他喝起來索然無味……”
“多謝蘇姑娘點撥,”她們非但不生氣,反而偷偷給蘇桃塞銀子。
蘇桃得了好處,每天都能挑點刺出來,讓人家改進。
這樣的日子,簡直快活的很呐!
漸漸地,墨辰傷好得差不多了,那晚,蘇桃與他提及明早要回将軍府。
結果第二天,蘇桃卻突發高熱,她高熱不退的那一日,也正是太子殿下千秋華誕,擇選太子妃的日子。
當今聖上,滿朝文武都去了太子府,其中,自然包括蘇禹和墨辰。
皇上端坐于主位,都城的年輕女眷與王公大臣之間,由一張屏風隔着。
越峰鷹隼般的目光定在蘇禹身上:“蘇将軍的女兒怎麼沒來?”
是了,與皇上和他見禮的一衆女眷中,唯獨沒有蘇将軍的女兒。
“太子殿下容禀,”
蘇禹朗聲作答:“老臣的女兒先前在相府照顧墨宰相,今日老臣聽墨宰相提及,小桃兒高熱不退,不能赴宴。”
“高熱不退?這麼巧的嗎?”
越峰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韘:“蘇将軍,你不會是在诓騙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