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禹伸手接過,原想将藥方交給眼前的永誠,轉念一想,他還是多走幾步,将藥方交給院子裡的永康。
“你帶上幾個人,套馬車去備藥,有多少買多少,别給本将省錢!”
……
蘇桃再次醒轉時,已是深夜。
室内藥氣氤氲,她雙臂搭在浴桶,覺得四肢百骸都往出噌噌冒涼氣。
轉了轉霧水蒙蒙的眼睛,她右側是一張百花屏風,隔着屏風,她影影綽綽瞧見一個人,面如刀削,眉目低垂。
蘇桃往下沉了沉肩膀,道:“你怎麼在這兒,翠竹呢?”
“翠竹不懂醫,留下也無用。”
蘇桃還想說點什麼,下一秒,身體一輕,她仿佛被一股怪力拽出浴桶,緊接着,錦被包裹住她的身體,她被包的像蠶蛹一樣,重重砸回了床上。
“墨辰,你混蛋!”她罵。
“本相不與病人一般見識。”
白袍翻飛間,墨辰走了,蘇桃掙紮良久,才從錦被中伸出四肢。
蘇桃深呼一口氣,她才要喚翠竹進門,翠竹就疾步趕到了:“姑娘,墨宰相交待過讓你早點睡。”
“睡他個大頭鬼,才睜眼睛就睡,真當本姑娘是豬嗎!”蘇桃從被子裡爬起來,意識到自己未着寸縷,她又往被窩縮了縮:“翠竹,我都睡多久了?”
“有十日了,”翠竹替她掖了掖被角:“姑娘昏迷的這幾日,老将軍瘦的眼窩都深了,所以啊,姑娘一定要聽墨宰相的話,斷不可再任性了。”
“我已然夠聽話的了,是墨宰相趁我生病,戲耍于我,”蘇桃撅着嘴,有些委屈。咕噜噜,肚子卻在此時不争氣的叫嚣起來:“翠竹,我餓了…”
“居竈君早就溫着人參粥了,姑娘且等着,翠竹這就去端來。”
不多時,翠竹端着人參粥和幾道清淡落胃的小菜返回,蘇桃食欲大動,用了三碗粥才覺得墊了個底兒。
最後,還是翠竹怕她積食,直接将東西給端走了。
蘇桃無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她忽地坐起身,穿好衣裙,推開半扇窗透氣。
有什麼東西劃過,她沒看清,但那東西背對的方向,卻是後院裡。
蘇桃小跑着去相府後院,竟與永誠撞了個正着:“永誠,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兒幹什麼?”
永誠撓了撓腦袋:“今晚月色好,我睡不着,就來後院看看月亮。”
“看月亮?”
蘇桃望了望連星星都沒有的夜色,将手搭在永誠的肩膀上。
她個子小,略略踮着腳:“這麼黑的天,哪有月亮?你小子莫不是有心事吧,說出來,我開導開導你!”
“沒,沒心事……”永誠弓了弓背,蘇桃也無需再踮着腳。
不知怎的,永誠突然耳尖爆紅,說話也有些結巴:“姑…姑娘才醒,可有覺得…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你小子少打岔!”
蘇桃輕拍一下永誠的後腦勺,歎息一聲,才道:“我師傅曾說,每個人都有秘密,我選擇尊重你的秘密。”
她背了手,話卻不停:“永誠,但你也要明白一個道理,明白人生短短數十載,沒必要自尋煩惱的道理。”
永誠目送着那抹嬌小身影,直至消失,他忽然想着,若自己最開始遇見的是姑娘,而并非主子,他的人生也許會不一樣吧,主子行事,向來隻重結果,而姑娘行事,似乎更重人情……
翌日。
永誠逮到機會,就于蘇禹面前進言:“将軍,姑娘昨晚藥浴,墨宰相連翠竹姐姐都趕了出來,咱們姑娘年紀小,那墨宰相的歲數可不小了……”
“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且一呆就是一個時辰兩刻鐘,此事若傳揚出去,怕是會對姑娘的風評不好。”
“不妨事,”蘇禹低聲:“你不了解墨宰相,他對女人沒興趣!”
“什麼?”永誠滿臉不可置信。
“咳咳……”
蘇禹尴尬的咳嗽兩聲,說話的聲音也壓得更低了:“聽本将的沒錯,不用再擔心姑娘,反倒是你,近來要多鍛煉鍛煉,尤其是腰,你腰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