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兔子的耳朵拎不壞,”蘇禹搓了搓手心,坐在蘇桃對面,笑道:“近幾日如何,可有覺得不舒坦?”
“這話爹爹日日都問,”
蘇桃撫着兔子柔軟的毛:“女兒最後答您這一回,我真的無礙。”
“你無礙便好,”蘇禹撓了撓腦袋,笑的有些拘謹:“小桃兒啊,你别嫌爹唠叨,爹就是擔心你。”
“女兒知道,”
蘇桃低眸,順了順兔子的長耳,片刻後,她漫不經心的問:“爹,近幾日怎不見永誠的影子?”
“啊,你問永誠……”
蘇禹打算含糊的一筆帶過:“永誠他呆在相府,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蘇桃秀眉微蹙:“所有人都回了府,他不回來是何道理?”
“哎呀,這事還不能說太細,”蘇禹思量片刻:“你别多問了,反正你不待見永誠,将軍府也不缺他一個,既如此,他回不回來的能有什麼要緊?”
“爹,您不對勁兒。”
“啊,哪兒不對勁,”蘇禹強裝鎮定,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爹這氣質,不還是威風凜凜,豪氣幹雲的嗎!”
“您适才說話,接連眨了三次眼,可見心虛,”蘇桃将兔子放在地上,那兔子一蹦三跳的跑開了。
蘇桃語氣中透着堅決:“爹爹若不肯說實話,我可就去相府要人了!”
起身要走,蘇禹卻拽住她的胳膊:“小桃兒,你别沖動,聽爹慢慢跟你說,上些日子你不是中毒了嗎?”
“我中毒與永誠何幹?”
“你這孩子,别着急啊,爹還沒說到節骨眼上呢!”他掃看一眼一臉懵的翠竹,道:“你先出去。”
翠竹退了下去,蘇禹才低着聲音娓娓道來:“你身中劇毒,昏迷不醒時,墨宰相與爹說,他保你身體恢複如初,條件則是讓永誠留在他身邊。”
聞言,蘇桃眉頭蹙得更緊了,她不解:“墨宰相留着永誠做什麼?”
“你看,年輕了不是,”
蘇禹清清嗓子,想了一套盡量含蓄的說辭:“永誠的五官俊秀,膚色白皙,墨宰相留着人解解悶兒。”
“解悶兒?”
“墨宰相的興趣是舞劍和下棋,永誠一個莊戶家的兒子,既陪不了他習劍,也陪不了他下棋啊……”
越琢磨越不對,蘇桃還是決心去相府看看,然,蘇禹百般阻攔,不準她去,她也愈發覺得事情詭異了。
蘇桃無奈,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先哄走蘇禹,于夜半偷偷去相府。
守在相府的木頭樁子不見了,她人沒進大門,就嗅到一絲腥鹹的血腥氣味,她習慣性的翻牆而入……
正正瞧見,灰袍少年衣衫褴褛,臉色蒼白,倒挂在相府的枯樹上。
他身上的血未落而凝,遠遠看着,仿佛血人一般。
蘇桃一時呆怔住了……
直到墨辰手中的長鞭再次揮出,她眼疾手快,徒手握住了鞭子尖兒,這一握不要緊,鞭子上的倒刺登時劃破她的掌心,血液沿着指縫浸濕了鞭子。
很疼,她眼裡隐有水光滾動,一開口便是質問:“你憑什麼打人?”
蘇桃松開鞭子,直奔着永誠方向,吊着的人近在咫尺,墨辰手裡的鞭子卻仿若生靈般,瞬間纏住她的腰身。
墨辰冷着聲音道:“你爹沒告訴你嗎?永誠歸本相了!”
“永誠歸我管,我爹說了不算,”
蘇桃運了氣力,掙脫不成,鞭子反而越纏越緊。
她急了,罵道:“墨辰,枉你為一朝宰相,還裝模作樣的說什麼輔佐天子,體恤黎民,我呸,虧我信了你的邪,你體恤黎民是假,心狠手辣才是真…”
話未說完,她身體驟然往後退,墨辰收鞭子,順帶将人也收了過去。
他向來平靜的眸子裡閃過清晰的憤怒:“你為了個來路不明的下人,竟敢出言辱罵本相?”
“誰說永誠來路不明?”
蘇桃急忙反駁:“他是好人家的孩子,隻是窮苦些,你為宰相,卻帶了頭的恃強淩弱,我…我簡直看錯你了…”
話到最後,聲音小了許多,她罵人是不對,但墨辰打人就更不對了呀,況且,打的還是她府上的人……
打狗尚且還看主呢,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底氣瞬間又上來了:“墨宰相,你别仗着皇上看重就為所欲為,你若不放了永誠,我就讓爹爹參你一本!”
“你為了他,竟不惜威脅本相。”
墨辰幹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扼住她的脖頸:“你真當本相不敢動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