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的秉性,紅昭可謂是了若指掌。
若李彥在比試中輸掉,以他的性格,定然會打碎牙齒和血吞,也絕不會有臉在皇上面前提及半句。
唯有他死,才能在豐城掀起不小的波瀾,引起衆人的關注。
而蘇桃所想的則是……
妄殺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啊!這個道理她明白,紅昭又怎會不明白?
莫非紅昭與李彥早有過節,所以才想借她之手鏟除異己?
細細斟酌起來,紅昭行事如此狂悖,恐怕也不屑于借他人之手洩私憤。
她眉頭微攏,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小心翼翼地試探:“非要殺了李彥不可嗎?”
“你說過會聽話的。”紅昭的目光中透出一絲不容置疑。
蘇桃的确說過會聽紅昭的話,但事關人命,她多問一句,也無可厚非。
況且,皇上再怎麼看重紅昭,也不至于罔顧朝廷大臣的性命吧?
“我隻是擔心皇上會怪罪,”她垂着眉眼,小聲解釋着。
紅昭笑了:“怕什麼,萬事有我。”
蘇桃心裡依舊犯着嘀咕,卻并未因此停下腳步,她乖覺地跟着紅昭進了兵器閣。
與其說挑兵器,倒不如說挑暗器更為貼切。蘇桃心中更是不恥,想她父兄素來為人坦蕩,行事光明磊落,又何需借助此等不入流的東西殺人?
紅昭似乎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微微擡手,從高架上取下一枚簪,在她的手背重點了一下:“不好,有毒。”
那簪子極為尖利,蘇桃的手背登時冒出了血珠子。她低嘶一聲,急忙捂住手背,難以置信地道:“你說什麼,有毒?”
震驚之餘,她下意識地捏住手背的傷口,用力往外擠血。
耳畔卻傳來男人的低笑聲:“瞧你吓的,我在逗你玩兒呢。”
“你……”
蘇桃氣得面紅耳赤,眼珠子轉了幾轉,才好不容易軟下語氣:“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還如此調皮?”
哪有人拿中毒亂開玩笑的?
“你的心思,都快飛到九霄雲外了,我幫你收收心有何不可?”
紅昭笑着,将簪子遞給蘇桃。
蘇桃淡淡掃了一眼簪子,卻并沒有想要接過來的意思。
這枚簪子的造型極為簡約,隻在簪尾綴着鳥頭圖騰。
鳥眼分别嵌着紅、綠兩顆寶石。寶石的顔色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怪異。
紅昭見狀,笑道:“别小瞧這簪,它内裡半空,若先轉動綠寶石,毒液便會由簪頭流出,見血封喉,轉瞬可取人性命。”
見蘇桃依舊不為所動,紅昭又補充道:“且這簪,還是出于葬花之手。”
一聽是出自師父的手筆,蘇桃這才來了興緻,她伸手接過發簪,别入發間。
“你師父還留有一把劍。”
蘇桃忍不住多嘴一問:“我師父還有多少東西留在國師府?”
“僅此兩件,還是我花大價錢買的,權當便宜了你。”
談笑間,兩人邁進兵器閣的内部。
此處并無暗器陳列,取而代之的是刀槍劍戟、斧钺鈎叉……十八般兵器一應俱全,且陳列得整整齊齊。
“這大刀得有三寸厚吧?”
蘇桃好奇地走上前去,輕輕撫摸着寬厚的刀刃。
“這兩把闆斧,看起來有百八十斤重,誰能舞得動它?”她又走到闆斧前,眼底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還有這槍,”蘇桃眼前一亮,她抄起兵器架上的長槍,舞了起來,槍如遊龍,在石頭地面上劃出一道道白痕。
蘇桃贊許地點頭:“輕靈矯健,鋒利無匹,這槍是好東西。”
她像個好奇的孩童,一會兒摸摸這件兵器,一會兒又試試那件兵器。
她眼底流露出發自内心的歡喜,是紅昭前所未見的。
“蘇桃,你師父的劍在這。”
紅昭的聲音在兵器閣回蕩,蘇桃順着紅昭所指的方向望去,瞧見了陳列于數百兵器之中的那把長劍。
劍鞘漆黑如墨,仿佛能将周圍的光線都吞噬進去。
劍柄卻像古銅鑄就的黃,低調内斂,散發出一種古樸而神秘的氣息。
她忍不住伸手,唰的一下将劍拔出。
這劍身薄如蟬翼,在光線的照耀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待兩人走出兵器庫,已是日出東方,鮮紅的雲霞如同燃燒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如火如荼,瑰麗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