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強行壓住内心猶如小鹿亂撞般的忐忑,輕輕咬着唇瓣,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國師五官俊美異常,面容棱角分明,膚色白皙似雪,氣色紅潤如霞,實乃大福大貴之相。”
“嗯,還算乖覺。”紅昭微微點頭,修長的指背輕輕撫過蘇桃的臉頰。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蘇桃的心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一般,她急忙轉移話題,試圖緩解這令人尴尬的氣氛:“明日比試,我是否要讓大司馬赢上一局?”
“為何要讓?”紅昭微微挑眉,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大司馬身處高位,近年來卻久無戰功,此次若在比試中輸得太慘,隻怕他的官位難以保全。我師父曾教導過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蘇桃緩緩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三場比試,她赢兩場也是勝,且還不至于令大司馬太過難堪。
紅昭卻道:“大司馬的妹妹,乃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翟加澤如今的官職,本就是皇上愛屋及烏賞給他的,隻要他不犯大錯,他的官位也自然不會被罷免。”
“自古帝王多薄情,皇上的這份愛屋及烏又能維持多久呢?”
蘇桃不由得微微歎息,她曾在浩如煙海的書本中讀過,曆代帝王的恩寵變幻無常,就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随時都有可能會熄滅。
“或許,皇上此舉是有意将大司馬推出來,暗中尋個由頭,好将他拉下馬呢。”蘇桃繼續分析。
“皇上若成心拉他下水,哪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你若瞻前顧後,于心不忍,幹脆後兩局一并讓了。”
紅昭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若有若無的調侃,他刻意壓低聲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讓他赢,我教你暖床,如何?”
“暖床…暖床就不必教了,我…我不讓他也就是了。”蘇桃的臉頰微微泛紅,意識到這話有些不妥,她拉住紅昭的手臂,語氣真誠道:“國師勞心費神為我鋪路,蘇桃不勝感激,我打從心裡記着國師的好…”
她的“但求來日,結草銜環以報恩德”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紅昭打斷了:“心裡記着能有什麼趣兒,我總不能刨開你的心瞧瞧真假。”
“蘇桃,你需得知道一個道理,我能幫你,亦能毀你。”
紅昭忽地笑了,笑容中帶着一絲危險的氣息,“我曾無數次地想,你如此不老實,若北狄皇知曉你是蘇禹的女兒,你還會不會學得乖呢?”
“國師莫要說這般不吉利的話,”蘇桃心中一驚,眼瞧着裝傻充愣行不通,于是當機立斷,話鋒一轉:“從前許多年,我師父并未教過我如何取悅他人,今日為讨國師歡心,我願從頭開始學習……”
“取悅?”
聽她這般說,紅昭不禁開懷大笑,爽朗的笑聲在靜谧的夜空中回蕩,仿佛要沖破這沉沉的黑暗:“你知道取悅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蘇桃鄭重其事地回答:“國師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在蘇桃心裡,取悅他人與谄媚奉承并無太大區别,她心裡不恥,但為了達成目的,她隻能放下自己微不足道的尊嚴,以求來日。
“不錯,還不算太笨。”紅昭心裡發笑,這丫頭被威脅了知道往回轉圜,立時片刻就學乖了。
隻不過,蘇桃所理解的暖床,與他所說的暖床,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所說的暖床,是男女之間的綿綿情意,是水到渠成的親密之舉。
而蘇桃理解的暖床,不過是合衣在床榻上輾轉翻滾,以為這便是暖床的含義。
她累得氣喘籲籲,還滿臉關切地對他說:“國師,天氣愈發炎熱了,床榻如此溫暖,你能睡得着嗎?”
“朽木,你能睡得着就好。”
紅昭冷哼一聲,似乎帶着幾分不悅,轉身離去……
聽見關門聲,蘇桃才如釋重負般長舒出一口氣。
她自然聽得懂紅昭話裡的弦外之音,隻是佯裝無知罷了。
講真,紅昭容貌冠絕天下,若自己委身于他,也不算吃虧。
隻是在她心中,大仇尚未得報,她如今唯一的籌碼,便隻剩她自己了,師父曾說“不見兔子不撒鷹。”
若她大仇未報,就輕易委身于人,隻怕會被紅昭輕看了去,将來若發生其他變故,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也未可知……
正暗自思忖着,剛剛出門的紅昭卻又折返了回來。
他潋滟的桃花眸中,凝着幾分孩子氣,仿佛賭氣般的道:“這是爺的房間,爺憑什麼要讓給你?”
蘇桃眉頭微微蹙起,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她急忙起身,想着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下一秒,男人強有力的臂彎突然橫在了她的面前,宛如一道無法逾越的界限。
紅昭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裹挾着層層迷霧,讓人捉摸不透,又隐隐透着幾分探究之意。他緩緩開口:“你若不懂,也無需過分擔憂,爺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地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