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裡之外的蘇桃,突然打了個噴嚏,驚醒了本就沒睡實的紅昭。
紅昭眼皮微動,卻并未睜開眼,迷迷糊糊的,他下意識的緊了緊懷裡人兒,輕聲道:“着涼了?”
“沒有。”
蘇桃日日宿在紅昭身側,起初,她心裡别扭得很,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而她此時依附着紅昭,倘若紅昭執意要了她,哪怕她内心覺得時機尚未成熟,可是出于報恩的心理,她也不好違背了紅昭……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對,紅昭隻是安靜地抱着她入睡,并沒有做出其他越矩的行為。
漸漸地,她愈發高看紅昭的品性,心裡的戒備也随之消散了。
蘇桃回身,順勢窩進他的胸膛,靠着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聽聞,徐闖明日便會返回豐城。”
“他回不回來,與你何幹?”
紅昭光潔如玉的下巴輕蹭了蹭蘇桃的額頭,心裡莫名泛起一絲暗爽。
此前,這丫頭與他在一處,整個人始終處于緊繃的狀态,仿佛周身都環繞着無形的緊張氣息。
如今卻大不相同了。
蘇桃在他面前愈發放松自在,此刻,她這般乖巧自然地窩進自己懷裡,像一隻溫順無比、惹人憐愛的小貓,紅昭微微眯起雙眸,慵懶的神情中透出一絲寵溺,緩緩道:“莫要想些有的沒的,早些安歇吧。”
——
徐闖一入朝堂,就被封為神武大将軍,官拜三品。
他遵循了兄終弟及的慣例,順理成章地承襲了兄長的官位。
蘇桃初次與徐闖碰面,隻見他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眉眼比肖像勾勒的更為俊朗。相較于墨辰清冷的氣質,以及紅昭身上所散發的桀骜之态,徐闖則顯得頗為獨特。
他目空一切,仿佛世間衆人皆入不得他的眼……
可就是這般目空一切的人,竟也留意到了百官之中唯一的女将。
晚間,徐賽生前的故交同僚們,盛情邀請徐闖前往豐城最大的酒樓,欲為他接風洗塵。
燈火通明,明月樓内光影交錯,舞姬們身姿婀娜,猶如一幅靈動的畫卷緩緩鋪展。那輕盈曼妙的舞姿,即便透着無盡的春色旖旎,卻難以觸動徐闖如磐石般堅硬的心……
徐闖自幼便離開家鄉,在過去的十幾年間,他過着閑雲野鶴般的自在生活。這些年,家中的孝道皆由兄長一人承擔。然而,命運弄人,兄長年紀輕輕便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兄長的離世,讓母親遭受到沉重打擊,身體狀況也日益惡化,而這一切的根源,皆是蘇家所為……
徐闖得知家中變故後,心急如焚,當即日夜兼程往家趕。
可就在半路上,他竟意外聽聞蘇家已慘遭滅門,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他一時間陷入了迷茫,他滿腔的仇恨竟不知該指向何人。
正當他沉浸在這複雜的情緒中時,一縷濃郁的脂粉香氣撲面而來,一女子半遮着臉,美眸流轉間顧盼生輝,她纖細而白嫩的手臂優雅地舉着酒杯,半躺進徐闖懷裡,聲音嬌柔地勸道:“公子,快喝呀……”
徐闖猛地推開懷裡的女子,緊抿的唇瓣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徐闖并未使出多大力氣,然而那女子身形嬌柔,不堪外力。
不過輕輕一推,竟讓她身形不穩,向後踉跄着接連退出三四丈遠,最終重重地摔倒在地。
“下作的東西,竟敢勾引小将軍!”官員們進酒樓,提前都換上了便衣。而在這明月樓中,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往來客人所飲下的每一杯酒,舞姬都能從中獲取一份傭金。
徐闖剛剛踏入豐城,舞姬并不認識他,見他年輕英俊,又遲遲不肯舉杯飲酒,這才壯着膽子過去勸的。
耳聽徐闖是将軍,舞姬吓得三魂沒了七魄。
她顧不得身上摔的疼,當即直直跪了下去,聲音顫抖道:“晚娘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将軍海涵擔待。”
“你耳朵聾了不成?将軍讓你滾呢!”說話的正是翟加澤,他此時出言提醒,無非是想替晚娘解圍。
發生了這樣的事,其他舞姬也都紛紛知趣地相繼退了出去。
少了舞姬從旁助興,席間的氣氛不免有些尴尬。翟加澤見狀,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沒了女子在這吵鬧,倒也少了不少麻煩,來來來,咱們隻管痛痛快快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