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紅昭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緩緩說道:“我自幼便與野獸生活在一起,見慣了野獸出于本能性.起□□,即便面對血親後代,它們也無法克制住自己的獸行,仔細想來,人與野獸的區别,不過是因為野獸無法自我約束,而人卻擁有理智和克制的能力,能夠憑借内心的道德,淩駕在自己的欲望之上 。”
紅昭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蘇桃既然跟了我,那便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才不會像師兄那般糊塗,做出令她心生怨恨的蠢事。”
他微微停頓一下,平日裡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卻難得透出一股冷峻:“你來北狄的真實目的我不管,但我還是奉勸師兄,趁早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你若再敢像今日這樣威脅她,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我把命給你,你有膽接嗎?”
墨辰神色從容,有條不紊地換好衣袍,他動作娴熟,将前來時攜帶的卷軸,再度放回了寬大的袖口之中。
此刻,他目光平靜似水,而在這平靜表象之下,隐隐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隻見他微微擡起頭,一字一句說道:“至于蘇桃,她與普通女子不同,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絕無可能成為你的附屬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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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折返回到大殿時,宴席已然進行到了一半,紅昭剛坐下,蘇桃就湊到他身旁,壓低了聲音問:“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紅昭同樣壓低聲音回:“他呀,指望不上小爺幫忙,身上帶傷更換衣物,自然要多花費一些功夫。”
與兩人的竊竊細語截然不同,墨辰突然神情莊重地跪在大殿上,聲音洪亮且清晰地道:“貴國公主德馨才茂,品性純良,我國君主久聞其賢,傾慕不已,我國君主素懷交好之意,深感與貴國結百年之好,必能使兩國邦交永固,共襄太平盛世。”
話音剛落,他袖中的卷軸徐徐舒展開來,畫卷之上面容清隽、不怒自威的少年帝王躍然于衆人眼前,他即便不着一語,那份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嚴,卻仿佛穿透了紙張。
蘇桃一眼瞧見畫上的臉,不由自主地将拳頭緊緊攥起,内心翻湧的恨意如波濤般洶湧激烈。
然而,僅僅片刻之後,喬雲公主那一聲嬌滴滴“父皇”,便如同一根無形的線,輕而易舉地把她從思緒的漩渦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
喬雲口中輕喚着“父皇”,眼角的餘光卻悄然投向了畫中人。
隻見畫中的年輕帝王五官線條清朗分明,眉宇間透着一種上位者才有的獨特氣質,他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讓人不自覺地為之吸引。
墨辰瞧見喬雲公主這副女兒家春心萌動的模樣,心裡頓時明白了過來,當下便說道:“喬雲公主與我國君主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國君主為表誠心求娶,願割讓三座城池于北狄,遣散六宮為聘禮。”
割讓三座城池?
聽到這話,翟加澤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楓城、雲城以及青雲城,這三座位于乏北與北狄交界之處的城池,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它們不僅物産豐饒,各類資源富足,能夠為各方勢力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而且地勢險要,具備易守難攻的天然優勢,在軍事戰略上占據着關鍵地位。
對于乏北君主而言,割舍下三座城池,就如同鳥兒舍棄了自己賴以飛翔的羽翼,必然會極大地削弱自身的實力與根基 ,而用公主一人換取三座城池,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衡量,顯然都是北狄占了便宜。
徐闖的想法卻與翟加澤截然不同,堂堂君王,為了一個女人,竟不惜割讓三座城池,遣散後宮?這哪裡是憑空掉落的餡餅,這分明就是精心設計、引君入甕的陷阱。
“若公主不肯嫁呢!”徐闖神色淡淡的問了一句。
墨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道:“貴國公主的婚嫁大事,自會有皇上定奪,你不過區區一介武将,又怎敢擅自越權,替皇上多此一問呢?”
“呵。”
徐闖神色鎮定,目光冷冷地從墨辰身上掠過,眉眼間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不屑,一字一頓地道:“你果然居心叵測,慣會在君臣之間搬弄是非,蓄意挑撥我北狄的君臣關系!”
“大将軍此言差矣,”
墨辰從容不迫的說道:“在外臣看來,做臣子的一心忠于君主,君主也能真心體恤臣子,如此一來,君臣同心同德,又怎會懼怕那些心懷不軌的讒臣從中挑撥離間呢?”
“你這個外臣,還真是練得一張巧嘴,深谙四兩撥千斤之道啊。”徐闖滿臉不屑,冷哼一聲後,緊接着說道:“罷了罷了,本将軍不願與你這樣的人浪費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