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城樓之下。
倘若不是他關鍵時刻出手,将蘇桃捉拿歸案,以當時戰況激烈的車輪戰而言,蘇桃撐不了多久必定會筋疲力竭,命喪當場,而他刺向蘇桃的那一劍,看似淩厲兇狠,仿佛要緻人于死地,實則也另有隐情……
那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出戲,旨在掩人耳目,消除越峰對他的猜疑,以便他有機會為蘇桃争取更多時間。
“蘇桃……”
墨辰眼底的血絲稍稍消退,聲音低沉而溫和地說道:“跟我走吧,越峰這皇帝之位,是坐不了多久的,隻待時機成熟,無論你要殺了他還是剮了他,我都會為你遞上刀劍。”
“我不能跟你走。”
蘇桃心中疑慮重重,她難以判斷墨辰這番話的真假,況且,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她追随紅昭的那一日起,便已經沒有了退路。
“為何?”墨辰話音剛落,一絲不祥的預感便悄然湧上心頭。
他忍不住暗自思量:蘇桃該不會是喜歡上紅昭了吧?
“我已經是紅昭的人了,”
蘇桃試圖起身,墨辰卻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急切又堅定:“你和紅昭之間是不作數的。”
不作數?
聽他這麼說,蘇桃一臉懵懂,神色坦然且直白地講出這樣一番話:“我與他日日耳鬓厮磨、赤身相對,難道這些都不作數嗎?”
說者無心,即便知道蘇桃是清白的,墨辰也聽不下去了,他神色焦急,趕忙伸手捂住她的唇瓣:“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此刻,他平靜無波的眼眸中藏着難以抑制的瘋狂,眼底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慌亂,手心冰涼,胸口也不住地顫抖,很明顯,他是氣極了。
過了一會兒,他的情緒終于漸漸有所緩和,輕聲道:“紅昭教不會你的,不如由我來教你。”
話畢,他微微俯身,輕輕吻向蘇桃脖頸處的青紫掐痕,就在同一時刻,蘇桃迅速伸手抄起茶案上的一塊碎片,猛地抵在墨辰的脖頸上。她目光中透着堅定:“墨宰相,請自重,我大仇未報,死不得,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必定會殺了你!”
“蘇桃,你倒是越發有能耐了,就憑一塊碎瓷片,你竟妄想對付我?”墨辰說着,擡手去奪蘇桃手中的碎瓷片,蘇桃見狀,立刻将瓷片翻轉過來,順勢劃過自己的臉。
蘇桃知道自己的斤兩,即便墨辰負傷,若真計較起來,她也未必能從墨辰手裡安然脫身,而她此刻這般舉動,是孤注一擲地冒險一搏,賭自己容貌受損,或許能讓被某種情緒沖昏頭腦的墨辰恢複幾分理智。
蘇桃的皮膚本就白皙幼嫩,這瓷片稍微用力一劃,臉上便立刻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墨宰相,别逼我恨你。”
不多時,血珠子就一顆一顆地從傷口處滲了出來,慢慢彙聚,而後緩緩滾落,看到這一幕,墨辰瞬間慌了神,大聲道:“你瘋了?”
墨辰瞬間意識到她在執着堅守着什麼,不禁笑了起來……
隻是他的笑容中透着幾分苦澀:“你以為紅昭是好人?他能幫你,自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有他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如此看來,我們都算不上好人。”蘇桃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另一邊,紅昭昨日囑咐蘇桃把鍛煉時間減少一個時辰。
眼見時辰已過,紅昭心裡實在放心不下,便決定親自過去迎一迎,他施展起輕功,身形如電,不過片刻工夫,就來到了教場。
教場中的士兵看到紅昭現身,立刻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地齊聲說道:“國師安好。”
紅昭的目光緩緩掃過衆人,最終落在了蝼蟻二十八的身上,語氣冷峻道:“怎不見蘇将軍?”
蝼蟻二十八趕忙抱拳行禮,垂下了眉眼,道:“小人适才與蘇将軍在台上切磋武藝,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箭羽。蘇将軍看到後,隻吩咐小人在此等候,她自己說去去就回。”
在詢問蝼蟻二十八的短短時間裡,紅昭已然捕捉到了比武台上那根被利箭射穿的杆子,如此強勁的力道,不用多想,紅昭心裡已然有了答案,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
紅昭神色凝重,緩緩深吸一口氣,又問:“蘇将軍離開多久了?”
蝼蟻二十八擡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略微思索後回答道:“回國師,蘇将軍走了一個半時辰了。”
正說着,忽然有一名士兵高聲道:“快看,蘇将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