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聽師父說完,吐出嘴裡的葡萄皮:“所以,墨辰恨極了自己的生父,才會挖出他的屍骨?”
葬花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一來确實是心中恨意難消,二來通過滴骨認親這種方式,能夠名正言順地表明身份。”
“師父,您确定墨辰是龍命?”蘇桃滿心懷疑地問道。
“那還能有假,你師父我能算盡天下之事!”葬花的确具備算盡天下諸事的本領,然而,人的能力似乎總有難以企及之處,他唯獨算不出蘇桃和紅昭兩個人的命格……
“哦?”
蘇桃特意将尾音拖得長長的,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緩緩道:“我還以為都是‘一窩出的畜生’呢,弑父的弑父,挖屍骨的挖屍骨。”
“世事無絕對,”
葬花輕輕歎息一聲,道:“他痛恨生父,卻對素未謀面的生母極為敬重,因此,為了祭奠亡母的在天之靈,墨辰将國号定為聖女國 。”
正說着,紅昭推門走了進來。
葬花瞧了一眼,說了句:“臭小子,這時間又到啦?”說罷,他便轉身徑直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浴桶裡就注滿了精心煎煮好的藥湯,為了能讓藥湯始終保持适宜的溫度,紅昭特意在浴桶下方放置了一個小火爐。
蘇桃整個人浸在浴桶之中,隻把腦袋露在外面,紅昭則在一旁,專注地在她頭上的穴位行針,通過這種方式來調和氣血、疏通經絡,以期達到改善蘇桃身體狀況的目的。
袅袅的熱氣不斷升騰起來,沒過一會兒,蘇桃的額頭就漸漸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
大約一柱香的工夫過去,紅昭才輕輕地拔出她頭上的銀針,關切地問道:“今日感覺怎麼樣?”
蘇桃微微一笑,說道:“有勞國師悉心照料,我身子好多了。”
紅昭透過那氤氲的熱氣,望向蘇桃那張有些朦胧、不太真切的臉,笑着嗔怪道:“愈發油嘴滑舌!”
“國師,”
蘇桃再次開口,語氣裡帶着幾分央求:“我感覺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不用再泡藥湯了吧?天天泡藥湯,我身上都泡入味了…”
“再泡十日,我們就啟程回豐城。”紅昭微微頓了頓,神色認真地接着說道:“徐闖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攻破了十二座城池,這一路征戰下來,他早已人困馬乏,疲憊不堪,而今,他隻能依靠新攻下的城池來補充糧草,而墨辰剛剛登基,以他的性子,為穩住民心,肯定不會與徐闖善罷甘休,所以,我們必須趕在局勢進一步惡化之前離開這裡。”
聽到這話,蘇桃不禁眉頭微微皺起,問道:“國師明知徐闖有難,卻不打算幫他一把嗎?”
“不幫,”紅昭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徐闖的命格與你犯沖,他能死了才好呢!”
早在數月前,紅昭便已找到手藝精湛的能工巧匠,安排他們定制一輛鞍車,這輛經過精心打造的鞍車,内部空間頗為寬敞,結構設計合理,能夠滿足舒适平穩的使用需求。
鞍車的構造堅固,車身自重較大,動力需求頗高。
需得由四匹健壯有力的馬匹合力牽拉,方能平穩前行。
紅昭原本是這樣打算的:蘇桃的身體尚未好全,讓她與自己同乘在寬敞舒适的鞍車上,至于葬花和翠竹,他們乘坐普通馬車便可以了。
然而,葬花卻以自己向來閑雲野鶴,過慣了自在的日子為由,婉拒了與紅昭同行的安排。
就這樣,紅昭、蘇桃和翠竹三個人一起坐在鞍車上。
鞍車每經過一座城便會停歇一晚,采買所需物品,行進速度十分緩慢,當他們一行人終于趕到豐城的時候,距離年關已然不遠了……
紅昭替蘇桃将外氅攏緊,動作輕柔且小心翼翼地把她從鞍車上抱了下來。翠竹手裡提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趨地緊跟在他的後面。
這是翠竹首次見到北狄的建築,眼中滿是新奇,目光忍不住時不時地向四周打量,紅昭察覺到了,當即沒好氣地說道:“跟緊點兒,要是出了事,小爺可不管你。”
“好的,姑爺。”翠竹應了一聲,便不敢再随意張望,乖乖地緊緊跟在紅昭後方三步遠的位置。
“你方才喚我什麼?”紅昭的背影猛地一僵,詢問道。
“國師可是姑娘的夫君,奴婢自然得尊稱您一聲姑爺呀。”翠竹一臉認真地解釋道。
聽到這話,紅昭嘴角微微勾起,道:“多叫幾聲,若是叫得讓我滿意了,姑爺我少不了你的賞錢。”
“姑爺,姑爺,姑爺……”
翠竹一聽有賞錢拿,叫得越發起勁兒,全然不顧縮在紅昭懷裡的蘇桃,早已羞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