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籬才往自己宿舍走。
除了康澤,其他兩個室友剛好也在,看到他都打了聲招呼。
“鵬鵬,你之前買的那個感冒沖劑還有麼。”紀清籬問他對床。
“你感冒了啊。”康澤把耳機摘下來。
紀清籬:“有點。”
鵬鵬參加了個業餘登山隊,下午參加活動去了,曬得一身黑炭。
他在桌洞裡找了半天,又去翻櫃子,完事才回頭道:“好像沒了。”
“我給你出去買。”康澤說着就要換鞋。
“不用。”紀清籬把外套放凳子後面,爬到上鋪去,“我聽本小說就行。”
“又聽小說啊。”康澤不贊同,但想着空腹吃藥不好,又道:“那你先睡,等我這局打完,給你把飯和藥一起帶回來。”
“嗯。”紀清籬應一聲。
把耳機插好,打開鼎悅FM。
熟悉的聲音從裡面響起:
[歡迎繼續收聽,由鼎悅出品,九品芝麻劇社制作的,長篇恐怖懸疑小說“夜半敲門”——]
是九點的聲音。
紀清籬閉上眼。
低啞磁性的嗓音傳進他耳朵裡,細密的電流從耳蝸蔓延至全身,每根頭發絲都立起來,又酥又麻。
因為過去一些事,紀清籬對聲音異常敏感。
這本是道可怕的催命符,卻因為手機裡這個人的聲音,又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其實潭冶的聲音也很好聽。
平常倆人話說的少,今天聊了一整天,好像還真是......
紀清籬抱着手機睡着了。
夢裡亂七八糟,好像有什麼東西再追他,他四處奔跑,最後跑無所跑,躲進一個廢棄的紅色郵桶。
再度醒來時,宿舍裡隻有他一個人。
紀清籬渾身都是汗,倒是驅走了些因感冒帶來的疲态和倦意。
他摸索着把手機拿過來,剛摁亮,就發現裡面有條未讀消息。
[潭: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居然還是一個小時以前發過來的。
紀清籬皺皺眉,撐着身體從床上坐起來,給對方發消息:
[青梨:你還在麼?]
對面秒回一個“恩。”
紀清籬不知道他這個點找過來要做什麼。
[青梨:我馬上下來。]
他從床上爬下去,桌上放着康澤給他買的衣服和藥,旁邊留了字條:[我和鵬鵬他們去網吧玩,你踏實睡。]
應該是覺得電腦聲音太大會吵着他吧。
紀清籬看完以後,先給康澤發了消息,說是自己已經醒了。
接着就下樓。
剛到樓底,就看到門口長椅上坐着的潭冶。
對方換了件灰黑色條紋襯衣,五官深邃,硬挺的棱角剛毅有力,一條長腿半曲着,手指在旁邊一下下輕點。
就這樣,說他是哪裡來的模特都有人信。
紀清籬幾步走到他面前,“過來了怎麼不跟我打個電話?”
潭冶站起來,沒回答他這個問題,隻睨向他露在外面的的白皙鎖骨,眉間輕蹙:“怎麼穿成這樣就下來了。”
“什麼?”紀清籬低頭去看這寬松的短袖,沒覺得有什麼,“哦,可能太着急了,一會回去加件外套。”
複又再次擡頭問他,“所以你這是?”
譚冶往前跨一大步,把人嚴嚴實實擋在自己面前,“給你送藥。”
紀清籬這才注意到他手裡的東西。
滿滿一大包藥。
吞咽的、沖泡的、應付着涼的、治療熱傷風的、對抗病毒性的,反正各種類型的都有。
隻是專注感冒也就罷了,怎麼連腎寶片,這種壯陽的藥都混在裡面。
紀清籬禁不住道,“潭同學,感冒的人不能吃這個吧。”
潭冶盯着這毫無血色的臉,忽然來了一句,“我喜歡面色偏紅潤一點的男生。”
紀清籬:?
所以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對方聲音如AI那樣冰冷,“你看起來需要。”
紀清籬:“......”
你才需要。
你全家都需要!
隻是買都買了,他不好再說什麼,隻在袋子裡翻了幾下,有些無奈,“那好吧,發票呢?我把錢給你。”
潭冶:“你也給我付了手術的錢。”
意思是這樣就兩兩相抵了。
紀清籬對這種事從不矯情,笑了笑道:“行,那就謝謝你了。”
他看了眼手機,就要回宿舍,“現在已經七點多,你趕緊去吃東西吧,晚一點食堂就沒飯了。”
“不一起?”潭冶眉頭微皺。
紀清籬回頭看他,“我室友給我帶了飯。”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周圍有無數隻喜鵲飛飛停停。
眼前高大的男人卻像被釘子訂在原處,垮着張臉,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見他這樣,紀清籬隻能再度開口,“怎麼啦,你還有别的事情沒說?”
潭冶一時沒吭聲,磨了會牙,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覺得你今天對我有點冷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