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籬是在一個幽暗的地下室醒過來的。
他費力地睜開眼,隻覺得周圍又悶又潮濕,雙手被綁在後面,隻要稍微動動,繩上的尖刺就會劃破細嫩的肉。
紀清籬忍着疼痛,用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自己跟那個虎牙去了個茶牌館,說是要聊之前的事,結果服務員端上了兩杯茶,他隻喝一口就覺得頭暈。
迷迷瞪瞪的,整個世界都是在眼裡旋轉,很快就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兩手撐在桌面上,站起來又重新坐回去。
虎牙坐在對面看他,聞言嘴角憋了兩下,暗哼一聲“傻逼”,起身跟服務員說了幾句話後,駝着人往廁所後面走。
紀清籬很快感覺自己的手機被摸走了,在拖上一輛黑色面包前,他憑着最後那點意識,把小木狗留在廁所裡。
周圍沒有虎牙,隻有他一個人。
紀清籬挪着腿往牆角上去,擡頭去看這幽暗的天花闆,隻覺得從頭到腳都是酸疼的,應該是才被人踢過。
原本之前,在他看來隻是同學之間的口角,但他做夢也沒想到,虎牙居然會想到綁架這種低劣的手段。
紀清籬讓自己靠牆坐着,努力維持着僅存的意識。
“拖”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要硬拖到潭冶他們找過來。
其實紀清籬也不确定能不能得救,但内裡好像注入了本能的信任,像是黑暗裡握緊的手,他覺得潭冶能找到他。
現在是幾點他不知道,從裡面往外看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紀清籬閉着眼,努力為自己留存體力。
不知過去多久。
吱呀——
地下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進來一個剃着光頭的男人,周圍還站着幾個,他們眯緊雙眼,上下打量着角落裡的紀清籬。
虎牙跟在人群最後面,手裡提着一袋子水和飲料,臉上笑着全是“殷勤”。
“哎喲,謝謝龍哥,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現在真是出了口惡氣。”
被叫做龍哥的人冷笑一聲,朝地上努努嘴,“人都綁這了,你不動手?”
“嗳、 嗳。”虎牙應了兩聲。
走過去,盯着的地上被綁着,毫無還手之力的人,狠狠朝他肚子打了兩拳,又摁着人肩膀用力一拐。
紀清籬被打得偏過頭去,嗓眼裡像是有甜腥湧出來,被他拼命往下咽,一雙眼睛充血瞪得通紅。
虎牙本來沒想做這麼絕,但一想到尋常那種小打小鬧,也太便宜紀清籬了。
他從很早以前就讨厭這種人,無論是長相、成績,好像天生就是受到老天的優待。
而他自己,複讀四次,家裡把戶口遷到偏僻的省份,拼了老命才考上江大。
他年紀比同宿舍的大了不少,還莫名矮了這些大二大三的一頭。
同學間偶爾會拿這個開玩,雖然沒有惡意,虎牙每次面上笑着,心裡卻恨得牙癢癢。
像這種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就應該被拉下神壇,好好吃點苦頭,别以為自己有多能耐。
虎牙真的慶幸,要不是自己給網吧打了幾天工,也不會認識這些個人,也出不了這麼大的氣。
紀清籬深吸一大口氣,睨向面前這個虎牙,眼睛眯起來,“你就不怕學校開除你?”
“你他媽少拿這個吓唬人,這裡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監控。”
虎牙似乎很得意,拍拍紀清籬的臉,“回學校以後,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龍哥見你一次打一次。”
他想法很簡單,這種打架鬥毆的事每天都有,隻要按時回去,就算被警察逮了,大不了進去待個十幾天就能給放出來。
虎牙還刻意避開在江城有點背景的潭冶,但是紀清籬,縣城來的孩子,家裡看着也沒多重視他。
就跟高中似的,偶爾拎出來打一頓無傷大雅。
隻是這句話過後,紀清籬就忍不住睨向他。
這麼沒有法律常識,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龍哥和他幾個兄弟聽了他這話以後,也差點被氣笑了,“小子,你該不會以為這樣他就可以走了吧?”
虎牙愣住。
“小同學,你可比咱們這些人好看多了。”龍哥彎下腰,手背滑過紀清籬的脖子,“不得留下點好看的照片再走啊。”
話音剛落,紀清籬眉間瞬間鎖在一起,半蜷縮的身體繃直了些。
這聽着都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虎牙也在旁邊也愣了一下,“龍哥,之前不說好了麼,咱們就給他點教訓就行了,不至于到那個份上吧。”
即便再沒什麼常識,他也知道裸/照和挨頓打的性質是不一樣。
“心軟了?”龍哥站起來,似乎是真在替人考慮,“不拿點東西威脅他,他反手把你賣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