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的班級在二樓,穿過長廊,走到中間就到了。第一個星期為了讓大家盡快适應新環境,老師并沒有特意排座位。
她過來的時候距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站在正前方,座位的情況一覽無餘。來得早的都已經有同桌了,還有好幾個空位。
沈節坐在第三排,他的旁邊剛巧就是空的,生人勿進的氣場讓其他人并沒有選擇坐下來。
少年人穿着校服,簡單的款式因為氣質和長相的出衆而顯得極為惹眼,他臉上的傷因為塗過了藥,隻剩下淡淡的痕迹。人群裡,沈節腰身挺直,如同一棵雪松,輪廓的線條被影響着,也多了幾分鋒利。
容潮進來的時候,原本鬧哄哄的班級就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隐晦地打量着她和沈節,昨天發生的那一幕被許多人看見了,所有人都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們好奇,容潮會不會坐到沈節身邊。
沈節也看到了容潮,昨晚對方走了沒多久,就有護士來告訴他晚上不能留在病房。
當時已經非常晚了,好不容易打到了車,等到學校的時候,又發現校門被關了。好在他身上受了點傷,跟門衛解釋自己不小心在外面摔倒了,剛從醫院回來才終于被放進去了,到宿舍樓的時候,他又跟宿管複述了一遍。
真正能夠睡下,已經是幾個小時後了。可惜一整晚都沒吃飯,一躺到床上肚子就餓得咕咕叫。
但大晚上哪裡有吃的?以沈節的節儉,平時也不會買什麼零食。他翻來覆去了很長時間,硬生生忍着餓意,強迫着讓自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沈節身上的傷不少,回來後又塗了藥,背後那裡沒辦法碰到,簡單處理了下就沒管。
早上不僅是被餓醒,還是被痛醒的,一直到現在,身上也還是很難受。
如果不是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臉上的那些傷,還有脖子上殘留的一點印記,沈節恐怕會以為昨天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
他的父親死了,他的親生父親,就這麼死了,而他則跟容潮簽訂了一份文件。
此刻兩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表面上毫無關系,實際上早已牽連不清。
他要無條件地服從着她……無條件。
沈節掀開眼皮,看向容潮的目光越來越冷,當中摻雜了一點沒有休息好的疲意。昨晚躺在病床上被對方掐到窒息的感覺還曆曆在目,他能想象得出,将來的三年會如何度過。
隻是,一定要讓他選擇的話,沈節還是甯願沈志明死了。
他的視線很容易被捕捉到,容潮在衆人的打量中朝沈節優雅大方地笑了笑。
是那樣溫柔,輕易就虜獲了一衆人等的好感。容潮要是願意,很多人都會願意跟她做朋友,隻不過輪回裡,她一直都将視線放在沈節一個人身上。
大小姐還沒有選定座位,她抱着今天需要用到的書,開始往下走着。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闆上,嗒嗒作響,最終停在了沈節那一排。
大家都以為容潮是要坐到沈節那裡,沈節也是這樣以為。他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這樣才會更方便折磨他。
少年垂下目光,掩住裡面翻湧的情緒。背脊的痛意擴散着,在容潮經過他的瞬間,僵硬達到極緻。
沈節都已經做好起身給容潮讓位的準備,可對方卻目不斜視地繞開了他,坐到了另一排的位置。
其他人默默收回了目光——看樣子,容潮是真的不喜歡沈節了。
安靜的班級重新變得喧鬧起來,大家都在小聲說着各種事情,其中也有八卦容潮和沈節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沈節臉上受傷了?”
“發現了,我來得早,他走路的姿勢好像也有點不對勁。”
“難不成是容潮私底下找人打了沈節一頓?這也太嚣張了吧?”
“不至于吧,她要是想教訓沈節,把人直接開除了不是更強嗎?”
“你不懂,這種鈍刀子割肉才更疼。”
“我看不像,要是容潮做的,以沈節的性格,剛才一定就沖上去質問了。”
“都散了吧,我聽他室友說是不小心摔倒了。”
不管摔倒能不能在臉上摔出這種傷痕,總之關于沈節的傷勢讨論到此為止了。
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正是好新鮮的時候,話題一下子又轉到了别的地方。
随着時間的推移,教室裡其餘的空位也被坐滿了。容潮的同桌是一名留着齊肩頭發的女生,長得小家碧玉,看到容潮坐下來的時候,還有些害羞。
“你好,我叫衛晗。”
她主動向容潮介紹了自己,衛晗雖然表現得很低調,但她的名氣同樣不小。
沈節是以年級第一的成績考進的元恒中學,衛晗則是年級第二。因為她來的時間比較晚,所以身邊才沒有其他人。
“你長得好漂亮啊,像洋娃娃一樣。”
女生向容潮釋放着善意,嘴角抿出了一個好看的梨渦。
容潮回以微笑,眼眸溫柔。
“謝謝。”
衛晗的梨渦抿得更深,她拿出了幾顆巧克力給容潮,是進口的品牌,價格不低。
“這個很好吃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