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轉瞬落在了許平川身前，待靈光收斂後，他看到了池不凡看不出喜怒的神色。

許平川悄悄深吸一口氣，按小師妹這個架勢，他今天恐怕不好糊弄過去了。

他試探性開口：“……池校長，你怎麼來了？”

池不凡忍下怒火，冷冷道，“說，你師父在哪？”

此時池不凡已經認定許平川是大師兄的徒弟了。可她就是再生氣，也不會遷怒于一名晚輩。

池不凡的話一出來，許平川直接懵了一瞬。

好消息：小師妹來找他不是因為藏書閣東窗事發。

壞消息：小師妹好像是發現他身份了，現在正朝他追問陸何歸的下落。

許平川有些為難，當時他把陸何歸封印在了修仙世界的某個火山口下面，可是現在他回來了，兩個世界存在差異，他怎麼知道陸何歸在哪？

再說了，小師妹和他難道不是同一個師父？怎麼說話這麼奇怪？

許平川幹巴巴道：“我不知道啊……”

池不凡嗤笑一聲，輕輕踱步至許平川身後。行走間，金色靈力化做數道金刃，環繞在許平川的額間、喉嚨、胸口和後心處，僅僅一寸之遙，許平川避無可避。

許平川聽到身後少女冷淡的嗓音。

“你說，如果我在這裡将你殺了，他會不會來找我，替你報仇？”

許平川有些一言難盡。

誰？誰替他報仇？陸何歸嗎？

要是讓陸何歸看到現在的畫面，恐怕隻會嫌小師妹下手太輕了吧。

他道：“他不會的。”

“是嗎。”池不凡又繞回許平川面前，青蔥手指微微彈動，那些懸浮在許平川要害處的金刃便又近了些。

生死當前，許平川抿了抿唇，沒有任何動作。直到現在，他也不相信池不凡會為了陸何歸而對他下殺手。

下一秒，池不凡的動作颠覆了他的想法。

“那你去死吧。”

少女神情冷漠，舉手投足間不再遮掩殺意，金刃瞬間刺破許平川的皮膚，并且勢頭不減，還有向前之意。

！！！

池不凡是真想殺他！

許平川瞳孔驟縮，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開口，語氣淩厲，“小師妹，你要為了師尊殺我？”

此話一出，金刃瞬間靜止，化為靈力流入許平川的傷口中，傷口飛速愈合。

仿佛池不凡早就預料到了如今的畫面。

感受到傷口愈合的癢意，許平川終于反應過來了。

他好像被師門裡最單純最沒心眼的小師妹給騙了。

……

池不凡其實隻想詐一下許平川，看能不能詐出來點什麼。

她深知自己的怒火因何而起，隻要大師兄一日不出現，她的執念便無法消解。在此之前，她的一切憤怒與怨恨都隻是徒勞，又何必禍及旁人。

沒想到這一詐，反倒是收獲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許平川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

“你叫我什麼？”池不凡身上氣息開始不穩，眼底一片晦暗。

許平川看着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

“小師妹。”

池不凡一時失語，苦尋多年的人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出現了。

所以說，她此前的那些猜測都是錯的，她以為許平川和大師兄隻是同名同姓的師徒關系，實際上兩個許平川是同一人。

難怪她會查不出來。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玄雲的許平川會用長生宗秘術打傷四級蛇妖，知道進入長生宗小秘境的方法，還會施展其他人不知道的整蠱術……因為他就是長生宗的大師兄“許平川”。

池不凡曾經想過，有朝一日她找到了大師兄，她一定要好好質問他一番。現在她真的見到了大師兄，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腦海中閃過千言萬語，最終卻化為了一句。

“為什麼？”

許平川沒有回答，他伸出手摸了摸池不凡的頭，就像曾經在長生宗時那樣。

池不凡沒有躲開。

許平川垂眸，低聲道：“小師妹，我回來了。”

一瞬間，池不凡仿佛回到了長生宗最混亂的那幾年。每當她堅持不下去時，她都會幻想許平川出現在她面前，然後笑着摸她的頭，對她說一句，“小師妹，我回來了。”

隔着千年的時光，她終于等到了許平川親口說這句話。

可惜太遲了。

如今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