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陸何歸的靠近,許平川身上的劍痣又開始起了反應,而且比之前幾次的反應更強烈。
寒冷剛好與許平川喝酒産生的熱意抵消,他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看到陸何歸近在咫尺的臉,許平川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貌似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救命,在這種生死關頭,他居然當着路何歸的面說什麼……爽死?
好尴尬。
而且他倆現在的姿勢,未免有些離得太近了吧?
對面,陸何歸又有了動作,許平川睫毛顫了顫,低眉斂眸。
許平川感覺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手雙動了,先是一寸寸上移,掠過喉骨,和動脈,最後掐上他的下颌。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隻一個用力,就以一種不由分說的力道擡起了他的腦袋。
許平川不得不仰起頭,對上陸何歸的視線。
下一秒,他看到陸何歸無故笑了一下,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
“爽死?這可是你說的。”
許平川一下子就懵了。
啊?
這不對吧?
這和許平川預想的,陸何歸破封後暴怒殺人、毀天滅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他甚至感覺陸何歸此時的情緒穩定到可怕。
這太不正常了,許平川甚至懷疑陸何歸被人奪舍了。
無怪許平川會這麼想,因為他并不是第一個背叛陸何歸的弟子。
陸何歸的二徒弟,他的二師弟才是第一個。
當時,是他穿越的第十年,亦是他當陸何歸徒弟的第十年。這一日,陸何歸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怯懦的、時常低着頭走路的少年,并告訴他這是他二師弟,名叫溫司塵。
誰知,就是這麼一個聽話乖巧的少年,卻在入門三年後的某一日裡,重傷陸何歸。
陸何歸勃然大怒,當場就要清理門戶。
許平川卻察覺到了不對勁,溫司塵剛入門三年,實力也才金丹初期,怎麼可能重傷渡劫期修為的陸何歸?
這件事處處透着古怪,許平川便提議讓陸何歸暫時放過溫司塵,等查明真相再做定奪。
陸何歸卻想直接殺了溫司塵,然後通過搜魂術調查。
為此,他和陸何歸大吵了一架,那是他第一次頂撞陸何歸。
結果溫司塵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從執法堂的水牢中逃走了,徹底叛出師門,這可害慘了許平川。
陸何歸一怒之下打傷了許平川,并将重傷的他丢到了思過崖的寒池裡反省,期間不聞不問。
這一反省,就是三十五年,簡直比他前半輩子活的時間加起來的都長。
陸何歸對背叛之人就是這麼不留情面,連帶着替溫司塵求情的許平川都被牽連,也不怪他會覺得現在的陸何歸不正常。
許平川的視線重新聚焦,下一秒又開始失神地想,繼小師妹之後,他好像又一次推測錯了師尊的行為。
許平川感覺自己可能抓住了什麼。
是了。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可他這次又在按照從前的認知來揣測陸何歸了。
在他的視角裡,他隻不過是和陸何歸兩個月沒見面,便下意識覺得陸何歸破封後會殺了他。但實際上,陸何歸那邊已經走過了漫長時光,性格可能和以前不一樣了,有變化是應該的……
可是這變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許平川忍不住心中吐槽,臉上卻依舊維持着大腦一片空白的樣子——因為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去接陸何歸的話。
再說下去,容易快進到不可描述的話題裡啊!
許平川不說話,陸何歸也不松手,二人就這麼僵持着——直到旁邊傳來巨大聲響。
許平川側眸看過去,原來是被他遺忘的宋羽從沙發滾落到了地上,碰倒了一些酒瓶。
與此同時,宋羽嘴裡還嘟囔着什麼“渣男”、“騙子”、“女裝”之類的話,睫毛顫動,像是要醒過來了。
許平川一驚,擦,忘了宋羽還在這了!
宋羽的即将蘇醒猶如一個訊号,一時間,許平川也顧不得他和陸何歸之間的武力差距了。他迅速屈膝上擡,攻向陸何歸的下腹,同時手上凝出一道靈力,打向陸何歸的胸口。
陸何歸看到許平川屈膝踹他,臉當即一黑。他飛速地抽開手後退一步,躲開了許平川腿上的攻擊,沒躲開另一道靈力攻擊。
不過這道靈力攻擊似乎沒對陸何歸造成什麼傷害。
隻能說,許平川這一招陰險,但有效。
趁着這個空擋,許平川喘了口氣,腳步一閃移到了宋羽身邊,将他扶到了沙發上。
宋羽終于悠悠轉醒。
他一醒過來,先是看到了許平川,剛要說話,一歪頭卻看見許平川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名身穿銀墨色古裝,俊美無俦的男子,此時正在左看右看,一副打量包廂的樣子。
這讓他本來要說的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宋羽道:“小川,你怎麼還趁我睡着了偷偷點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