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神好無恥,專挑人最脆弱的時候下手。
誰懂他洗完澡,上一秒剛關掉花灑,下一秒眼前一花,熟悉的空間傳送波動襲來的無力感。
倉促之間,他隻來得及給自己圍上了一條浴巾。
不過進來之後,他身上的浴巾就不見了,反而是換了一身深灰色、接近黑色的衣服,唯有頭發還濕漉漉地滴着水。
幾滴水珠沿着頭發絲滴落,在衣服上洇出一片深色水漬,許平川順着看過去,就見上面有一串像是編号的數字,24081846。
就在他低頭研究衣服上的編号時,他聽到旁邊傳過來一個雌雄莫辨的年輕聲音。
“來新人了?”
許平川找了一圈,發現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隔壁牢房。
沒錯,許平川現在正在一間單人牢房裡。
他悄聲走了過去,隔着牢房的牆壁,隔壁的獄友又說話了。
“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自打我進來之後,我旁邊就沒來過人,你還是第一個呢。”
許平川往牆上靠了靠,沒有說話。
“别不說話啊,我好無聊的。不如我們交換信息吧,你告訴我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我告訴你有關這裡的信息。怎麼樣?”
許平川有些意動:“你先說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獄友道:“我是因為不經過别人的同意就拿了别人的東西進來的。你呢你呢?”
許平川一掀眼皮,那不就是搶劫?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你别不吱聲啊!”
“……”許平川心想,看來他這個獄友是一名話痨。
“我是因為,我封……囚禁了别人進來的。”
為了方便獄友理解,許平川特意将封印替換為“囚禁”。
嗯……陸何歸被他封印在陣法裡,說囚禁應該也沒毛病。
“嚯!”話痨獄友聲音難掩驚訝,“那你一定很自責吧!”
“?”許平川疑惑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和我在一個區域啊。看到你身上的囚服沒,顔色是不是接近黑色?”
“嗯。”
“那就對了,這裡的衣服顔色是有講究的。囚服越接近黑色,說明你心中的罪惡感越深。除了咱們倆之外,這裡沒人和咱們穿同款囚服了。”
許平川一愣,旋即自嘲一笑:“那還真是……挺準的。”
“哎……”和他一牆之隔的話痨獄友重重歎了口氣,“到了咱們這種程度,連洗白都洗不白了,出去遙遙無期呢。”
許平川心念一動:“洗白?什麼意思?”
“這裡白天有各種“任務”,完成任務就能從典獄長手中拿到贖罪券,使用贖罪券,身上的囚服顔色就會淺上一點,直到變成白色,就能出獄了。”
最後,獄友總結道:“這個過程就是洗白。”
許平川若有所思:“要是完不成呢?”
獄友道:“完不成任務倒是沒什麼影響,但是要是一直完不成,就隻能一直被冠關押在這裡啊。”
許平川又問:“你口中的典獄長,是山神嗎?”
獄友聲音一頓:“這個我還真就不知道,典獄長平時都帶着面具,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這樣啊……那目前為止,有人從獄裡出去過嗎?”
“有啊,據我所知,這段時間出去了好幾個人呢。”
有人出去了?許平川眉頭一皺,這和他知道的信息完全不一樣。
根據他們的調查,直到他進到這個古怪的監獄之前,都沒有失蹤者被找回來。
許平川将心中疑惑按下不表,又趁機問了話痨獄友一些問題。而這名素未謀面的獄友也很給力,許平川的問題他基本上都答上來了。
許平川套到了不少話,正想終止話題,結果獄友依舊滔滔不絕聲音不斷,生怕許平川不和他說話。
許平川問:“你不困嗎?”
“嘿嘿。”獄友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興奮了,有點睡不着。”
“但是我困了,我想睡覺。”
“啊……好吧。”獄友失望道,“那你再陪我聊幾分鐘吧。”
許平川深吸一口氣:“最後五分鐘。”
五分鐘過去了……
獄友:“我跟你說……”
十分鐘過去了……
獄友:“還有還有……”
到了最後,許平川忍無可忍,擡手釋放出一道隔音結界。誰知隔音結界落在牢房中,就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吸收了,沒掀起一點水花。
嗯?
許平川挑眉,又放了一個隔音結界,結果又被吸收了。
原來如此。
陰暗空蕩的牢房内,青年背靠深色牆壁,随手幻化出一朵白色的小花。他垂眸看着白花在牢房外力的影響下飛速枯萎凋零成灰,心底默默掐算着時間。
末了,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難怪特調局的人和一組的組員們一直出不來。在這裡,靈力會被這座監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