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何歸:“我沒有任何感覺。”在他的視角裡,那裡根本沒有傷口,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許平川覺得很荒謬,他當即拿出手機對着傷口拍了一張,指着手機屏幕道:“就在這裡,你感覺不到嗎?”
陸何歸垂眸掃了一眼,說道:“現在感覺到了。”
這樣的傷,他隻在很久以前有過一次——溫司塵偷襲他的那一次。
隻不過那一次,他的傷在心口處,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傷,也沒有任何疼痛之感,而傷口卻實實在在的對他造成了傷害,險些讓他喪命。
若不是他從溫司塵的表情中察覺到了異樣,恐怕他就要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金丹期滅掉的魔神了。
有過一次經驗,陸何歸輕車熟路地按照許平川手機裡的畫面找到了傷口所在的位置,并在那裡發現了一道魔氣。
血紅色的魔氣附着在他看不見的傷口上,完美的與他的魔神之力融為一體,陸何歸唯有一寸寸地仔細甄别,才能察覺到一些細微的異常。
下一秒,以陸何歸的身體為戰場,大量魔神之力從四面八方湧向那道魔氣,宛如狩獵一般,将那道魔氣吞噬殆盡。
陸何歸的傷口也在魔氣消失後停止了腐爛,瞬間結痂。
許平川看到了這詭異的過程,絲毫搞不懂現在的情況。
“師尊,這是怎麼回事?”
可能嫌解釋起來太麻煩,陸何歸并沒有回答許平川的問題,男人的黑色瞳孔在瞬間變為暗紅,而後對上了另一雙柔和明亮的黑眸。
對視的一刹那,大量被陸何歸處理過的記憶湧入許平川的識海,短短幾秒之内,許平川就從這些記憶中提煉出了關鍵信息。
他的神色由疑惑轉為凝重。
“這道魔氣是從山神遺骸上出現的,而山神和溫司塵有過交易……這一定又是溫司塵背後那人指使他這麼做的。”
“可是他們為什麼針對你,還有你為何察覺不到傷口?”
聞言,陸何歸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語氣裡滿是嫌惡:“這道魔氣有魔淵的氣息,可以說是和我的力量同根同源。它潛伏在我體内,就能蒙蔽我的感知,讓我察覺不到傷口存在。”
“幕後那人一定也是個魔族,而且是一名誕生自魔淵的高等魔族,實力僅在我之下。”
講到這裡,所有已知的線索都串到了一起,許平川福靈心至,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那人針對你,難道是想取代你成為魔神?”
陸何歸:“或許吧。”
許平川感歎道:“看來魔神也不好當哦。”
“嗯。”
陸何歸剛要說話,卻感覺到自己體内有異樣的感覺傳來。那道被他吞噬的魔氣中,居然還殘留着一樣東西。
當他看清殘留之物是什麼東西時,一切為時已晚。
那是一滴黑到發紫的液體,看起來不起眼,實際上卻凝結了世界上所有的罪惡。
那是一道魔淵的本源之力!
陸何歸根本來不及将本源之力逼出體内,就被它影響到了。
霎時間,殺戮、暴虐、欲望、煩躁……等等一系列的情緒在陸何歸心中浮現,甚至讓他産生了毀滅一切的念頭。随着這些情緒的加劇,他體内的魔神之力也開始躁動起來。
陸何歸試圖抵抗,但他壓制這些情緒,無疑是在違背天性,違背本能。
因為這些情緒是他身為魔族、身為魔神的天性,是他與生俱來便擁有且擅長的東西,平時他再如何修心,也無法徹底擺脫它們。
來自魔淵的本源之力便宛如一個導火索,将這些他長久壓制的情緒一朝引爆。在侵蝕他理智的同時,也會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甚至讓他實力大增。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陸何歸掙紮着想,許平川還在這裡,而他也不是當年那個還沒恢複魔神記憶、無法掌控魔神之力的陸何歸了,他不能重蹈覆轍。
“陸何歸?”
在世界全部染上血色之前,一道聲音宛如清泉一般,帶着微微的疑惑與訝然,闖入了陸何歸的世界。
是許平川的聲音!
陸何歸閉了閉眼,猛地向前撲過去,如獲至寶般将許平川圈入懷中。他想,他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傷到許平川了。
在陸何歸的力道下,許平川被他帶動,一起倒向床上。二人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在床上滾了幾圈,最後才停了下來。
被陸何歸這樣猝不及防的抱住,許平川其實是有些生氣的,但生氣之餘,更多的還是錯愕和懵逼。
此時,陸何歸正壓在他的身上,他們胸膛緊貼着胸膛,中間僅僅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
陸何歸的腦袋正緊緊地埋在他的右肩處,修剪過的頭發毛茸茸的,擦過他的臉頰時讓他覺得有些癢。
許平川微微向左偏頭避開了頭發,語氣有些遲疑地問:“師尊……你怎麼了?”
“……”
沒有聽到回答,但許平川知道陸何歸一定是聽到了他的問話,因為在他出聲後,那雙環在他腰間的手更緊了。
在這樣古怪的氛圍中,許平川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陸何歸身上的氣息似乎正在逐漸變化,變得混亂、渾濁、充滿着破壞欲與殺意……身上正在發抖。
這與千百年前發那次事件何其相似,許平川在一瞬間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陸何歸又失去理智了。
想通的那一刻,過去的記憶化作層層陰影,争先恐後地湧入許平川的腦海,當即讓他驚出一身冷汗,渾身緊繃。
難道過去又要重演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何歸依舊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安靜的可怕。
在這樣一個親密無間的姿勢下,許平川心中卻沒有任何旖旎的想法。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後,他開始低聲念誦起靜心咒,一遍又一遍。
玄妙的經文從他的口中誦出,陸何歸的情況雖然沒有加劇,卻也沒有絲毫好轉。
漸漸的,許平川的語速越來越快,一顆心卻緩緩沉了下去。
這樣下去不行。
思考了幾秒鐘後,許平川眼一閉心一橫,破罐子破摔地伸手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