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容納二十人的長桌兩邊，霧扶歸趁着晚飯上菜的空隙，知道了他們的名字。

副本NPC很好辨認，NPC們四處看來看去，眼裡豔羨好奇。

玩家分為兩類，一類神色凝重，擔驚受怕，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另一類十分放松，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

一共10個玩家，5個新人。

坐在霧扶歸對面的男子，名叫祝雲之，黑色的頭發微長，貼在後頸處，眸色并不是純黑，仔細看，泛着銀灰。

他神色平靜，對要發生的事并不關心。相反地，因為遊戲太簡單，花費的時間卻不少，眼底多了絲不耐煩。

鄭琛坐在祝雲之旁邊，餘光時不時注意祝雲之的動作，沒有主見，多次與其攀話。

“霧主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不是玩家呀。”

霧扶歸右手邊的男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笑，銀色的餐刀在指間轉着花，映着刺眼的水晶燈光。

皮膚病态的白皙，瞳孔漆黑，耳朵上戴着暗紅的寶石耳釘。

霧扶歸記得，這人叫裴祈。

在現實世界，總搶自己項目的人，也姓裴，他不喜歡這個人。

裴祈見霧扶歸不說話，湊到他耳邊，輕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沒有那股令人作嘔的腥味，是玩家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

裴祈藏在桌下的手，輕輕勾着霧扶歸的手指。這人長得真不像NPC，哪有NPC長的比顔值榜上的頂級玩家還好看的。

他乖巧地靠着椅子，腰肢纖細，襯衫的領口低矮，根本遮不住如玉般的脖頸上幾道刺眼的傷痕，讓人難免地生出淩虐感。

“一個上不得台面的F級副本，不需要你陪我睡覺，也不用任何回報，隻要你一句話，我帶你通關可好？”

裴祈的聲音不大不小，周邊的幾人都能聽到極為清晰的“睡覺”二字，一直垂着眼的祝雲之也擡起了頭。

睡覺？他倒是敢想。

霧扶歸能料到自己同意後，裴祈手裡的餐刀就會插進自己的脖子。

對于這種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等霧扶歸同意，裴祈骨節分明的手指強硬地插入他的指縫，“瞧瞧這手，完美極了，我可以舔一口嗎？”

飯桌上的氣氛安靜地落針可聞，衆人的目光頻頻投向這出人意料的小插曲，都在好奇霧扶歸的回答。

霧扶歸莫名地回想到浴室裡奇怪的動靜，“01，你們這是正經副本吧。”

系統01：【……是。】

裴祈神色淡了幾分，一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剛進副本就受了重傷，遇到他這樣的大腿，就應該主動依靠才對。

知道無妄之地有多少人想排隊往他床上擠嗎？呵，他還裝上了。

突然間，裴祈感覺手背上的力量變重，是霧扶歸反過來握緊了自己的手。

果然，沒人能拒絕自己。

祝雲之皺了皺眉頭，出聲打斷：“裴祈，這裡是副本，你注意……”

祝雲之還沒說完話，就見霧扶歸彎起嘴角，露出幾乎完美的笑容，左手迅速拿起擺在盤子旁邊的餐刀，當着衆人的面，朝着桌下猛地刺了下去。

“铛”的一聲響亮，震得人心惶惶。

桌面肉眼可見的極深刀痕，淡淡的血腥味彌漫。

裴祈的整隻手被死死握着，就算他及時撤出，手背也被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傷痕。

“祈哥，他是NPC，還不能動手。”

跟在裴祈身邊的王志連忙把人攔下，低聲下氣道：“祈哥，消消氣，這才第一天。”

王志的話傳入耳中，霧扶歸瞥向他。

刀刃沾染奪目的紅色，液體上下流動，逐漸蔓延開來。

王志察覺到霧扶歸的目光看向自己，又緩緩落到頭頂，明晃晃的威脅，他天靈蓋一涼，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雙腿發軟，跌坐回椅子，要說的話通通咽回了肚子裡。

“是不是NPC還說不準呢。”裴祈盯着傷口，眼眸閃過癡迷的紅光。

“你說對吧，祝雲之。”

霧扶歸不知道這兩個人在對什麼暗号，但王志的動作透露出一件事，玩家真的很怕NPC。

霧扶歸淺笑，在裴祈的衣領上蹭着餐刀。

“裴先生，我有潔癖，不喜歡别人碰我。而你，髒死了。”

裴祈沒有反抗，唇角的笑容愈發燦爛，他看着霧扶歸，眼裡洶湧着晦暗的波濤，卻被他的藍眸盡數吞噬。

“再有一次，四樓的醫務室還有空閑的地方。”

餐刀擦幹淨了，裴祈的衣服留下了片片髒污的血痕。

霧扶歸将餐刀擺回了餐盤旁，不再看其他人，安靜地等着上菜。

【裴神這也能忍？反正我忍不了！區區一個新人玩家，還敢裝NPC對裴神動手，裴神快殺了他！】

【诶呀，樓上你着什麼急，裴神有無數種辦法教訓他，裴神的手段你還不知道嗎，這新人必死的。】

【前面是裴神粉絲吧，你們沒有自己的直播間嗎？來我們主播這裡帶什麼節奏。「打賞30積分」】

【帥呆了！我的親親主播，主播捅我！用力捅我！主播長得好看就算了，性子也這麼招人喜歡。「打賞50積分」】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霧扶歸的手指蜷了蜷，“01，你被吓到了嗎？”

系統01：【沒有。】

霧扶歸：“看來我演的很失敗。”

霧扶歸第一眼看到玩家們時，就注意到西裝男的胳膊被擰斷了，他又怨恨地看向王志，一副要與其拼命的樣子。想來是在進人魚館之前，二人起了不小的沖突。

同為玩家，傷害玩家不會緻死。

霧扶歸倒是怕裴祈反抗，還他一刀，生命值直接清零。

這樣也好，不管他是NPC還是玩家，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會有人再敢對自己出手了。

至少除了裴祈和祝雲之以外。

陰魂不散的目光盤旋在頭頂，王志有些後怕地吞着口水，他不知道這人是什麼身份。

雖說副本裡存在觸犯死亡規則，卻不死人的情況。

但調戲工作人員，也算是死亡規則？

何時有過這樣的規則！

沒人再敢開口，新人玩家都像鹌鹑般低着頭，減弱自己的存在感，誰也不知道這NPC不會突然犯病給他們來一刀。

張岚清抑制不住發抖，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向霧扶歸，側臉棱角輪廓清晰，鼻梁高挺，在暖黃色的燈下自帶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