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靠着門框,抽出一支雪茄,沒有點,而是放在鼻子底下輕嗅,“俊逸,進去找找有什麼線索。”
沙發是幾十年前的款式,材質是很廉價的塑料棉,摸起來紮手,濺着油污,一旁的薄被整齊地疊放着,不少地方還打着補丁。
客廳裡沒有餐桌,隻有沙發面前的茶幾,盤子裡擺着已經幹癟的蘋果,旁邊是一本日記,上面放着碎裂的老花鏡和圓珠筆。
馮山拿起日記,前後翻看着,臉色越來越沉重,他啐了一口,把日記扔給陳樂,“媽的,根本看不懂,寫的跟屎一樣,不能是個文盲吧,字都不會寫。”
馮山煩躁地踢着茶幾,茶幾晃動,霧扶歸正好看到下面擺着幾個箱子,就在霧扶歸想喊褚禮去看一眼,突然被馮山抽走。
霧扶歸這才注意到茶幾有個腿壞了,下面墊着紙。
馮山把東西嘩啦嘩啦全都倒在地上,一共兩個箱子,一個裡面裝的是玩具、針線、硬币、獎牌和其他的日用品,另一個箱子裝的全都是空藥盒。
呂俊逸皺眉頭:“馮山,我們還沒找完呢,你這是做什麼?”
“我這不是方便讓你們看嗎?”馮山蹲在地上,不耐煩地翻找着,“再說了,這屋裡亂七八糟的,還差這些了?”
硬币滾到腳下,霧扶歸收回目光,向其他地方看去,屋裡其實不亂,女主人很愛幹淨,茶幾上沒有灰塵,衣服洗得發白,隻是屋子太小,東西多了些。
衆人傳閱着日記本,但大家看完之後,表情都是一樣難看,日記本算是副本裡獲取信息最快的方法了,可是現在沒有人能看懂裡面寫的什麼。
“操!一點線索都沒有,這屋裡的主人不能有什麼病吧,再給我傳染了。”馮山罵罵咧咧,往卧室裡走去,剛起身,正好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霧扶歸,他們都在找線索,這人還歇上了。
“占蔔家,你怎麼看?”
霧扶歸把硬币和紙片塞到衣袖裡,面無表情:“我是瞎子,我拿什麼看。”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房間裡氣溫驟降,霧扶歸突然感受到一抹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但奇怪的是,他沒感到太多危機感,像是黑暗裡的怪物在等着人類主動堕落。
霧扶歸跟着馮山走進卧室,不出所料,也很小。一張單人床,過道裡擠着書桌,上面厚厚的幾摞書,各種獎狀貼滿牆。
書桌引人注意的是一張陳舊的合照,是一位母親與穿着校服,笑得陽光燦爛的兒子,兒子手裡捧着金光閃閃的獎杯。
兒子睡卧室,母親睡客廳的沙發,隻是沙發很短,母親每晚可能都要蜷着腿,佝偻着身子才能睡下。
“看起來像醫院的診斷單。”馮山從進屋就不留情面地四處翻着,所有抽屜都被拉開,還真被他發現了線索。
一張皺皺巴巴的診斷單上面寫着安福醫院,角落裡費用二字用筆圈出來:20萬。
“我靠,20萬都拿不起?陳樂,剩下醫生寫的字我也看不懂,交給你了。”馮山撇撇嘴,“走吧,看來又是俗套的故事,什麼母親為了孩子怎麼怎麼的,沒意思。”
霧扶歸看向合照,突然,母親與他對視,流下淚,獎杯往外汩汩地冒着血,把母親的身影淹沒。
“扶歸哥,他怎麼能這麼說話!哪裡俗套?真是氣死我了。”褚禮眼睛紅紅的,他自小父母雙亡,連父母名字都不知道,“褚”還是他随便在書裡找的姓,看起來筆畫多夠複雜就用了。
兒子的書桌上放着比茶幾大了幾倍的蘋果,床下還有電褥子,沙發旁卻隻有被熱水燙癟的礦泉水瓶子。
自己知道是因為在冬天,他凍得快死時就是那麼幹的,随便撿個瓶子,再找個好心的店家要點熱水。
褚禮抹着眼角,喃喃道:“20萬不多嗎?我有20都能開心好幾天。”
“那我比你強點,我有50的時候才會開心,還是偷來的。”況伽遞來手紙,“你們兩個倒是奇怪,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他們都去下一間房了。”
“一起走吧。”
離開時,霧扶歸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隻見沙發旁的衣服兜裡露出來一角白色。
嗯?剛才還沒有的吧。
褚禮正和況伽聊着天,往下一間房走着,把他忘記了,霧扶歸重新折返。
白色其實是從藥盒上面剪下的紙片,還用透明膠小心地纏好,裡面白色的一面用圓珠筆寫着歪歪扭扭的字,需要仔細看才能讀懂。
連起來是:我的兒子在醫院做完手術後,少了個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