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體S03有所察覺地緩緩擡起頭，二人對視，空氣短暫的緘默。

一張攻擊力極強的面容沖入霧扶歸的眼眸，銀白豎瞳，無機質般的眼睛冷淡，毫無感情。

S03盯着霧扶歸，露出尖牙，蛇信子般長舌伸出，滑過布滿針眼的手背，留下斑駁粘稠的水痕。

他是在威脅自己？這實驗體脾氣還真大。

房門旁有凹進去的紅色警告按鈕，這是文件裡寫的隔離模式吧。

要不要試試？

霧扶歸摁下按鈕，天花闆中央瞬間打開，兩條鐵鍊自動鎖定，将S03的雙手鎖到身後，另一條小臂粗的鎖鍊拴上脖頸，勒出明顯的紅痕。

霧扶歸驚訝地擡眸，隔離模式原來是這樣的？

*

研究院頂樓·中央會議廳

天花闆的燈被不明液體糊着，虛拟大屏滋滋地發出聲響，身着制服的研究員歪斜地倒在會議桌兩旁。

紀懷穿行在會議室内，研究員常用的白色皮質手套在牆面滑着，留下兩道赫然奪目的紅痕。他摘下手套，拿出皮筋順手将散落在肩膀的白色長發綁起。

“藍玫瑰造神計劃，你都多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活夠嗎。”

會議桌主位，虛拟屏旁，年邁的老者左耳被割掉，隻剩一個血窟，破損的眼鏡挂在僅剩的右耳上。

紀懷靠在會議桌旁，動作慵懶地拿出打火機，呲地一聲點燃了香煙，白霧缭繞在他荼蘼的眉眼間。

“唉，你們人類還真是貪心。”

“那是無主的神權！我憑什麼不能擁有，你難道不想？”

“神權啊。”

黃白色的火焰在修長的手指間閃爍，火光照亮精緻的面容，尼古丁的味道遊走在唇齒間，紀懷吐出一口漂亮的煙圈。

“我還真不想。”

大藍閃蝶從虛拟屏中飛出，老者劇烈咳嗽，一朵接着一朵的藍玫瑰從他嘴裡嘔出。

“第一世界在崩壞，神權遲早是我的，象征着……奇迹，咳咳。”

“……的藍玫瑰。”

紀懷吞雲吐霧，迷離的煙霧遮住眼尾的淚痣，眼眸毫無笑意，如同被大雪掩埋的群山，淡漠疏離高高在上。

“你這麼自信呢，還遲早是你的，這可說不準。”

“紀懷！你做了什麼？你不能殺我，我是在幫你！”

藍玫瑰紮根于骨頭，老者發出痛苦又難聽的嘶吼慘叫，整個喉嚨、氣管、五髒六腑裡都已經長出縱橫交錯的根莖。

“你說的沒錯，第一世界在崩壞。”

“但就憑你，想要褫奪神權。”

紀懷抽完最後一口，煙蒂扔到地上，擡腳用鞋跟踩滅，一動不動地望着老者，沒有嘲諷，沒有同情。

“你還不配。”

無數隻藍色蝴蝶飛出虛拟屏，其中一隻落在紀懷耳畔，他歪過頭，白茫茫落着雪的眼眸裡，所有蝴蝶扇動翅膀，卷起飓風。

驚起名為奇迹的波濤，惡意泥沼、苦難源頭、吞噬神意之處，不可能存在的藍玫瑰在綻放。

*

熱，房間裡是開了熱力供應嗎，好熱……

渾身的血液在鼓動，叫嚣着饑餓與暴躁，鐵鍊勒地越發得緊，嵌入手腕的肉裡。

S03不舒服地活動着，卻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一道不加克制、完全能将B級實驗品緻死的電流，從環在脖頸的鍊子末端傳來。

疼痛與酥麻席卷過全身，S03禁不住悶哼，手臂青筋凸顯，額頭溢出薄汗。

房間裡充斥着陳腐難聞的血腥味，霧扶歸停在S03面前，S03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白色半袖下隐約可見優美的肌肉線條。

S03的身材、樣貌都很不錯，他要是人類的話，在現實世界一定會成名。

霧扶歸好奇，若不是進入無限遊戲，他在現實世界哪能看到被污染的蛇類實驗體呢。

蛇類，他最讨厭蛇了。

“三三，嘬嘬嘬。”